随从应了一声,正要回头时候,牛车中的韦苍叫住了他。
“你去付账。”韦苍指了指自己的长随,“画就送给他们了,不必送回来。”说完,他看向了一旁的韦萤,“上车,回府了。”
韦萤还想说什么,但还来不及开口,就被韦苍直接伸手拎起来,一把就薅进了车里面。
“哎……不行。”被这么推搡了好几下,韦萤彻底清醒了,他摸了下自己脑袋,想起来自己出来原本是要方便的,于是又捂着裤子往车下跑,“等一下等一下,我去方便一下。”
韦苍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挥手让他下去。
韦萤哧溜一下蹿下去,冲到岸边酒家里面去借了下茅房,然后又洗了手脸,才完全清醒过来。
从酒家出来,他看到自己的随从就等在外面。
“走了,咱们家车呢?”雾没有散,又是晚上,韦萤左右张望了一下,才看到等在路边的牛车,“我哥来了,你怎么不进去提醒我一下?”他一边走一边问。
“提醒了,郎君没看到我。”随从也有些郁闷,“手都要挥得飞起来了。”
“也没看你飞上天去。”韦萤倒是也没多生气,他笑了一声,又在自己随从脑袋上敲了一下,“下回你直接到我身边来说。”
说着话,他已经到了自家牛车旁边,他身手伶俐地跳上去,掀开车帘就钻进去,对着沉着脸的韦苍笑了一声:“大哥怎么晚上进的康都,最近雨多,路上又不好走。”
韦苍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只吩咐了牛车往前行,走了好一段路,才慢慢开了口:“王琳如今接了瑶州军。”
“王琳?哪个王琳?”韦萤一下子精神了,“大哥不回瑶州了?”
“还有哪个王琳。”韦苍面色阴沉,“要不是他投诚了梁家,父亲也不必退一步。这等小人,忘本的小人!”
韦萤静默了一会,看向了韦苍:“那大哥……之后就要在康都了?”
“目前明旨还没下来,不知那位是怎么想的。”韦苍看了韦萤一眼,“你与谢家的亲事准备如何了?”
“还能如何,我瞧着谢家不怎么乐意。”韦萤不怎么想说自己的事情,他看着韦苍,“陛下让你来康都,是不是因为要调玉州军,怕你和谢岳对上了?”说着他又想了想,才继续又道,“以陛下历来一拉一打的手法,让你回康都,也不会亏待你的吧?谢岳在玉州,也无可再封。”
“要是只是这样就好了。”韦苍垂着眼睑,语气漠然,“最好也只是这样。”顿了顿,他再看向韦萤,还是问起了他和谢峦的事情,“谢家不乐意你与他们家大娘子的亲事,那宫里面没什么表示?”
“他们家老夫人昨日还来咱们府上了,见了云霁。”这话是躲不过的,韦萤虽然烦闷,但在韦苍面前还是不隐瞒,“我瞧着他们家老夫人是想劝云霁,但这事情嘛,木已成舟,劝也没用。”
“谢家没别的表示?”韦苍问。
“没了。”韦萤老老实实地说,“谢家在京中低调得很,他们家谢二平常都不出来玩,以前倒是还在外面呼朋唤友,现在倒是不怎么出门。”
韦苍听着这话,面色再次阴沉下去:“像你这样,跑到红绫河来玩,还不如不出门。”
“现在大家都爱在红绫河玩。”韦萤也不高兴了,“刚才画舫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
“他们可没像我们这么进退两难!”韦苍目光如刀,扫向了韦萤,厉声喝道,“他们那些人,这辈子不过混吃等死,世家贵族养着的废物罢了!你看看梁熙的亲子,有几个在外面玩这些?”
“行了行了,我以后不出来就是。”韦萤一下子觉得扫兴,撇了嘴。
“明天向谢家递帖子,这婚事好好办了。”韦苍语气些微缓和了一些,“若是之前倒是还能有别的打算,现在既然回京了,就先不要张扬想太多。陛下喜欢安分的臣子,之前也是我们想要的太多了,琢磨错了陛下的意思。”
“我知道了。”韦萤倒是也听话,“不过看着谢家的态度,也不太像想要大办啊?”
“他们不大办是他们薄情寡义,他们自己家养出的女儿德行有亏。我们大办是我们韦家有情有义,是忠厚之人。”韦苍不耐烦地看了韦萤一眼,“你在京中这么久,这点都没看出来吗?丛越跟着你,没有把这些事情说明白?”
“说了。”韦萤很无赖地摊手了,“但我没仔细听丛越说的话,听多了听得烦,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
“那你有什么想法?”韦苍看向了韦萤,“你的想法最好是有用的。”
“大哥,你也知道东宫那位被废了。”韦萤认真看向了韦苍,声音压低了,“但可还没死呢,也没离宫,说是将来要送去安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