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被称作神童,进宫与皇帝对谈《礼》,十六岁中进士入翰林院,从此平步青云,不过三十五岁便任东宫侍讲学士,至今年不过四十九,已经是吏部尚书兼领武英殿大学士,人生大半已过,李从渊自认世上也难有什么令他惊诧之事了,此时却几乎藏不住眼中的诧异。
陛下,在说什么?
倒也不是陛下说的话不合情理,只是……李从渊依稀记得,上次陛下这般“通情达理”还是他八岁的时候,嘴上说着要好好读书做一个贤王,结果那课业文章是他找了别人代做的,他自己跟太监们玩了一下午的蛐蛐儿。
此时的李从渊几乎忍不住想要立刻出宫去往锦衣卫的大牢,看看那陈守章是不是已经被暗中处死了。
摆出了皇帝做派的沈时晴没有看李从渊,而是看着面前的画轴,方才她试了试骑马,昭德帝本人善骑射,她小时候被母亲教过的骑术几乎都已经忘了,好在这身子还记得如何骑马,一坐在马上腰腹就自然而然地松懈下来,丝毫不见紧张,双腿有力,手臂张弛有度,自然而然就是善骑的样子。
如此一来,她就算骑术上稍有生疏,也可以借口说是因为她手上的伤。
又解决了一事,她也有闲情逸致赏画,御用监送来了几幅宫廷画师的画作,多是工笔花鸟,画功自然是一流,只是多了许多匠气,看了几幅,沈时晴最喜欢的就是一副松林图,笔触细腻又不失松林风骨,意境深远,堪为佳作。
当然,将绿盐1搀极品孔雀石磨成的石绿调合成的绿色也让精于颜料的沈时晴极为喜欢,这一幅画单说用料就值白银数两,果然是宫廷画师,在用料上完全不计花费。
“朕不想杀陈守章,因为朕不想以后朝堂上连个敢说说百姓疾苦的人都没有。”
李从渊顿了顿,沉声说:“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