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因为意外落入焚沙海的瞬间,彭承年心里就冒出了想上边城城楼看一看的念头。
原因无他,他的家族里有近九成的子弟,都陨落在了百年前的那一战中。
彭承年敬佩先辈,想尽自己的可能,缅怀英烈。
他没想到的是,当他真正站在城楼上时,祭奠的人会多那么多。
那是一场非常仓促的祭奠,没有丰盛的祭品,只有长老们从须弥袋里凑出的几壶酒。
那又是一场非常隆重的祭奠,宗门、世家,有太多位高权重的大能们在场,恭恭敬敬的叩首洒酒。
边城仍为黑雾所笼罩,然而能看见一线关上有一片银光。那是道自天际直坠而下的雷光瀑布。
是叶嘉将那不知是什么的巨大黑影击退至一线关后,引下天雷造就的屏障。
屏障既成,自边城至雷光之处,露出了一片没有黑雾的白地,白沙流淌,掩盖一切,又有霞光自天而降,落在叶嘉身前,那光是倾斜的,一层层的有色泽变幻,仿佛阶梯一般。
边城与雷光之间,边城与霞光之间,再无任何危机,然而众人走出了边城,却都没有靠近叶嘉。
叶嘉在笑,他笑着说:“我没力气了,都没人来扶我一把吗?”
于是静渊也笑,他走了过去。
王砚秋见静渊动了,略微迟疑了下,也向叶嘉走去。
静渊去扶叶嘉,然而静渊自己其实也站不太稳,两人跌跌撞撞的走,王砚秋在旁边扶一把,三个人走得很慢,走过白沙也走过光阴。
雷光屏障能挡住那些巨大的黑影,但挡不住又从其他地方淌过来的黑雾,霞光被黑雾遮蔽,或许是散了,或许持久的存在于那里,但已经没人关心了。
叶嘉这回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静渊觉得他身上有焚沙海炽热味道,又带一点黑雾的诡谲阴冷,他背着熟悉的、漂亮的重剑,炽热与阴冷,杀意与温柔,在同一个人身上激烈的碰撞着,让叶嘉的存在显得那么鲜明。
王砚秋去忙了,留两个伤患在房间里休息。
叶嘉告诉静渊:“我看见结界的残骸了。”
结界的残骸在一线关的尽头,即使已经只剩残骸,依然存留着莫大的力量。
结界残骸中残存着的灵力,与许钦的很像。
许钦说自己是魔,说他亲眼看着结界筑起来。
结合结界中残存的灵力,叶嘉有所猜测,但没有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