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高顺被贬后,日日郁闷,这日正在屋中闲坐,忽报有故人来访。顺教引入,视之,乃郭嘉也,问道:“郭大人来此贵干?”嘉笑道:“我以将军为故人,特来相访。”顺道:“恕顺鲁莽,先生勿罪。”相邀入后堂坐地,彼此寒暄叙礼毕。
嘉道:“某昔仕河北之时,就常闻将军大名。今日特来拜访。”顺道:“看门护院的家丁而已,贱字敢劳尊口?恕顺直言,不知郭先生此来何意。”嘉笑道:“某游仕天下,偶得宝剑,闻将军识剑之人,特来请为赏鉴。”顺道:“先生所称,非是凡品,敢求一观。”嘉便从背囊中取出堪均。
高顺看那剑时,白气横空,宝光冲霄,霜锋射斗。顺平日最爱宝剑,今日见此剑,十分爱慕,赞不绝口。嘉道:“不知将军可知此为何剑否?”
顺道:“相传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制剑,他使用赤堇山之锡;若耶溪之铜,经雨洒雷击,得天地精华,制成了五口剑,分别是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和巨阙。如顺所料不差,这柄剑便是仿造湛卢所制。”
嘉笑道:“偌大个许都城无人可识,独将军慧眼,不错,这柄剑正是当世铸剑大师仿湛卢所造,名为堪均。”顺道:“先生这柄剑要卖多少钱?”嘉笑道:“宝剑赠英雄。小生一介文官,配此剑实不相合。将军既有意时,小生就赠于将军何妨。”
顺道:“无功不受禄,顺怎敢当先生如此厚礼。况且湛卢乃勇者之剑,顺一个武夫,又无大才大德,不亦负此剑也。”推辞不纳,嘉道:“将军既识此剑,如伯乐与千里马也,何苦推辞?”于是再三相让,顺方接纳。就摆宴款待郭嘉,执礼甚恭。顺不饮酒,以茶代之,二人茶酒相劝,十分相得。
酒至半酣,嘉举杯道:“将军既得宝剑之助,他日扬名天下,立万世之功,指日而待也。”高顺闻被郭嘉一语说中心事,苦笑道:“先生却不知。虽有好剑,惜无用武之地也。”嘉叹道:“小生亦知将军今日之处境。可惜岁月恢恢,英雄将老矣。”
高顺闻之,更增愁闷,拔剑在手,当堂起舞。舞罢,喝道:“剑是好剑,人却无志!非高顺枉言,若有机遇时,必助明主克定天下,方不负我平生所学。”嘉佯作惶恐之状,道:“小生失口乱言,说中将军痛处,死罪!死罪!”
高顺收剑回鞘,沉声道:“先生今日来见,言语动人,议论出众,非独送剑,决有深意也。不妨明言相告。”嘉道:“自古宝剑赠英雄者,必先观其人,而后送之,不论价值多寡,如得其人,即将相赠,将军何疑也?”
高顺大笑道:“顺虽愚鲁,但于明镜之下,宴台之中,观听举动,便知先生之雅意。先生若在虚与委蛇,莫怪高顺无礼。”
郭嘉叹道:“昔千里马未遇伯乐,杂于槽枥之间,遭入奴隶之手,与常马何异。及一遇伯乐,便长嘶大鸣,追电绝尘,是为千里马也。将军何不知耳?河北靠山王乃英武之主,虽败魏王之手,终能成大事。将军若能肯从愚见,弃此地而从河北,必得重用。愿将军熟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