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色下,整座红春楼都被突然暴起的大喝声震得抖动不已,甚至连四周一片犬吠声声。
“好吵啊,哪个有妈生没爹养的白痴这大半夜的大吵大闹,这莫不是疯病犯了,待会会不会还要上他爹娘的坟前去蹦迪呀?啧啧,他爹娘真是可怜,生了这么一个蠢货儿子,泉下有知,估计也是难得安宁了。”
这时候,从红春楼顶端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像是连续几个通宵后精神不济,又像是音量过大的自言自语,让红春楼上下原本紧张的气氛陡然一松,也让进入对峙状态的镇玄司甲士和胡家的下仆纷纷憋紧嘴巴,生怕会笑出声来。
就连张屠霄也差点忍不住破功笑出声来,不得不连吸几口气憋回去,只是脸颊的耸动出动了他的真实内心。
想必今晚之后,白虎亭的诸位甲士对于燕长生的嘴炮功力将会有新的认识,甘拜下风。
“啊……”
“气煞老夫也,小贼纳命来!”
楼下,那位胡家大总管沉默了片刻,陡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紧接着罡气翻滚,他矮胖的身躯拔地而起,手足四肢宛如灵猫般在楼面的栏杆,梁祝上不断抓攀借力,两三个起落就已经攀爬到了顶楼。
“张屠霄,是你!”
这位胡家大总管在浮阳城内人面颇广,正当他眉头一竖,准备越过栏杆,一口气跳入顶层的走到时,突然一阵劲风来袭,快得不可思议,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狠狠的撞中他的侧脸,强劲的力量直接把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的他狠狠的打了下去。
“大胆,竟敢对亭主无礼,下去!”
“啊……张屠霄,老夫不会放过你的!”
“……”
听着空气中传来的胡家大管家那愤怒的咆哮,众人一阵无语,尤其是张屠霄更是脖子都被气得粗了一大圈,眼睛都几乎喷出火来,死死的盯住先前出手的燕长生、
他么的,这小兔崽子坑老子!
燕长生嘴角一翘,迎着张屠霄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模样很是狗腿:“张头,刚才那臭不要脸的老东西对你出言不逊,我帮你教训他了。”
这时候,张屠霄如何看不出燕长生先前是故意所为,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好!老子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
燕长生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扯开嗓子大声说道:“张头,别客气,都是属下自作主张,实在是您光辉伟大,属下对你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宛如……”
中气十足的解释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响亮,以至于楼下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从楼下就传来一声低沉的重物砸地声,伴随着一阵慌张骚乱,胡家大管家气急败坏的吼声也随之响起:“张屠霄,你好大的胆子,敢阴老子,你等着,老子不把你那身皮扒下来,老子是你孙子!”
“大胆,我们张头生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么会有你这么丑的孙子?想认我们张头当亲戚?洗洗睡啦,老头!”
“啊……”
“管家,管家……不好,管家气昏了,撤!”
随着胡家大管家被气昏过去,胡家众人顿时失了主心骨,手忙脚乱,慌里慌张的离了去。
很快,红春楼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只是地面空地上那些原本抱了巨大期望的人失望之余,心情也跌入了谷底,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把“张屠霄”这三个字默默的记在心里。
等这次事了,一定要这个叫“张屠霄”的混账东西尝尝他们的厉害。
红春楼顶层,靠近栏杆的走道上。
张屠霄出离了愤怒,一张脸惨绿惨绿,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死死盯着燕长生,这架势,仿佛要把燕长生扒皮抽骨。
完全可以想象今晚之后,他张屠霄就彻底获罪了胡家,还包括楼下那些今晚在红春楼过夜的那些宾客。
这些人若是单个来,他完全不在乎,可这几十号三百号人若是以胡家为首联合起来,所形成的压力,就不是他区区一个分舵亭主所能抵抗得了的。
尤其是胡家,人脉极广,这些得罪了他们,不说在这浮阳城里寸步难行,但至少也会十分被动,消耗很多不必要的人情和资源,对张屠霄而言,虽然不见得会怕胡家,可这完全是无妄之灾,根本没必要发生的啊。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一脸谄媚,一幅狗腿模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