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泓笑而不语,知道儿子心事的莫过于做爹的,他爹这些话把他连续两日两夜的焦虑舒缓了,他伸手从茶盘里取了干果放在嘴里咀嚼。那无花果的甜和蜜像是情人的私语,想到师弟也许就是甜的滋味了,只是这些甜蜜随着果肉被咀嚼干净之后也就消失了。
他爹这里的书橱上也放了几本手抄的琴人手札,他翻了一卷,那里有春秋名人语录越过四大师氏琴人的语录,他看到有人小字注解:“秦皇不懂乐,拒哀乐,造琴于庸人……”他似乎被一个疑团给击打了心脏,那么太乐署内礼器殿内秦皇这琴根本就不值得二十万两银。
记得幼年刨木做葫芦瓢尺八,祖父说过有人用独到技巧一起呵成一把瑶琴,那就是传说中秦皇琴的做法,价值是吕公渲染出来的高贵工艺,显示其得天独厚的用意。
记得昨日,礼器看管的知事将那记录案牍给他看了,先帝时某年,储君乞伏力在七十里外的金河湾接纳一个部落的归顺。这琴就是那样得来的,算是对方馈赠给如今的大王,至于当中的故事并不是他白泓感兴趣的,无非就是儿女情长。
他问白季旺:“爹可记得秦皇凤首的来龙去脉?”
“记得,如你祖父所说那样,并无什么奇特的,也无什么琴人的参与。”白季旺记得传说中,师氏四人躲避秦国还来不及呢,怎可能与暴戾者同堂抚琴。他很肯定地补充:“李斯的琴操不屑外人的。”作为工匠,评人已经至此了他也不想多给儿子留下不良习惯和影响。
“哈,那就是一方愿意被蒙蔽,而另外一方乐于赚取银子了。”白泓说道这里如释重负了,他想,宁潜果然狡诈,又有口舌话术之技巧。一把高度仿真的秦皇凤首愣说是真的,还哄的夏国巨贾付出了定金,老东西很厉害呢。
他接下来考虑,他究竟要不要给赫连雪通个口信说,她的人买了假的琴呢?可这样有些早,事情也许就不好玩了,那么他就继续追踪下去,把好玩的结果一路观看到底。
或者说,他要等到能让他崩溃到最合适时候,让买家得知真相,也让乞伏陌购买什么“神力军”的计划搁浅。那是叛国的勾当呢,胖子好自私又贪婪,还嫉妒大王子,并想导致二王子背黑锅被大王处罚。
巳时正,太乐署内大间,老乐丞宁潜春光满面送来几十份的香麻豆腐请所有人享用,他还放了一份在白泓的内室长案上。
他高兴是因为买卖就要有收成了,定金收了,他也承诺用部分来金援女婿稳固实力,话虽是翁婿之间那么说的,大王其实也没有忽略乞伏陌这个儿子。
他的母亲依然位及贵妃仅在冷月淑之次等,叱贵妃她本来没有名字没有姓氏,大王干脆就用公主乞伏伽罗母亲的姓氏连名字都给取了,叫叱云婵。这叱云婵也很会来事儿,给宁家一个侄女寻觅了门户相对的亲事,对方是尚书令大人的侄子,这么一来就算乞伏陌有时候对月如不好,他这做爹的也不能干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