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誉颤着手,将信封打开。
“楚誉,见字如晤。”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第一天来时就见到了渐缘师父,他帮爹爹画了份攻防图,在战场上发挥了大作用。还有个从邻国来的使者,天天欺负我,抢我的饭吃,不过他人很好,还救了我一命。”
这样前言不搭后语,说话语无伦次,看来是沈陵游的亲笔信。
楚誉摸了摸这厚厚的一沓信,心头突然涌上来阵阵暖意。
小孩想他了,是吗。
“我才没有想你,在这里我过得特别好。听说你在我走之后就回去当皇子了啊,那我以后见到你是不是得磕头?你跟皇上说一声给我免了行不行,要不然我回去之后就不见你了。”
沈陵游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楚誉哭笑不得地想起沈陵游写下这些话的样子。
或许是趴在桌子上,坐得歪歪扭扭的,一边傻笑一边写信。
“楚誉,你会不会以后不想和我做朋友?”
看到这一行时,楚誉的目光猛然顿住了。
怎么会,沈陵游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样,从小到大,我既不是学文的料子,也不是学武的料子,我确实是个废物。确实不配和你做朋友。”
“回去之后,我爹应该便不会让我再跟你来往了,原因嘛,就是什么将军府不可站队皇子之类的话。没准还会说,婚约要续给楚洛,因为楚洛才是楚家的子嗣。”
这小孩,故意气他呢是吧。楚誉捏紧了信纸,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真的要发生,哪怕提前谋划造反,楚誉也绝对要拦下这门婚约。
其实有时候,楚誉觉得他和谢炳易是一类人,只是他舍不得伤害沈陵游的心。
“对了,还有关于谢炳易的事情要告诉你。他回京之后可能会对你下手,要提防他和谢丞相,他们大约是想扶持某个皇子登统,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呀。”
这事,楚誉早便知晓了,只是沈陵游字里行间第一次这么紧张,难不成谢炳易暴露了他的心思?
这该死的。楚誉手指颤抖着握成拳,如果沈陵游出了什么事,他绝对要杀了谢炳易。
后面的只剩寥寥几行字,楚誉突然舍不得再看了,不看完,就好像沈陵游还在他身边跟他说话一样。
他也好想沈陵游。
帮皇帝批改奏折时想,去和太后皇后周旋时想,在大臣面前严词令色时想。
没日没夜的想。
仿佛一眨眼,又回到了上一世,他拼命的朝染血的皇位上爬,满心想得都是要让沈陵游后悔。
他脾气冷戾,杀伐果断,总也刻意找沈家的麻烦。
那时沈陵游随父入京,第一天便招惹了某文官的嫡子,那人被沈陵游叫下人打成残废。
皇帝本不欲多管,是楚誉找皇帝讨来了案子,要亲自申沈家。
世人都说,是楚誉愤恨当初被拒婚之耻,其实楚誉也是恨的。
但是更多的,他想见一见沈陵游。
想见见沈陵游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变了模样,脾气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坏。
怎么会有人让他如此又恨又爱。他舍不得伤他分毫,却又拼命想要在他心尖留下自己的痕迹,哪怕是伤疤。
当沈陵游被当做犯人押解到天牢时,楚誉连饭都顾不得吃,当夜便去审讯了他。
那时他一下天牢正看到沈陵游和谢炳易隔着铁笼笑得开怀。
他的血一下子冷了。
“那王八蛋被打得屁滚尿流的,你真应该看看他当时看我的表情。”沈陵游兴高采烈地说。
却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是吗?那么沈少爷便是承认自己故意打伤李公子了?”
听到他开口,沈陵游脸色顿时一变,不复刚刚和谢炳易相处似的自在随意,好像因为楚誉的到来,让空气都尴尬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