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殿,行礼,免礼,起身。近侍盯着程力的一举一动,虽然他知道司礼监都是太后的人,可皇上身边的一举一动他都必须禀报太后,今日他已经罪该万死了,明日若是太后知晓这些事、要问他罪,他也好有说辞。
刑征问了那些他还没来得及看的折子具体都奏了什么事,程力一一禀报,又将票拟和批红都一并说了。
邢征再问为何要这般票拟,又为何要那般批红,程力一一仔细地答了。
都是政务,近侍也不懂,也不想懂,直听得是昏昏欲睡,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一趔趄,整个人猛地惊醒过来,惊惶地看向前方,正好见程力要往外走,赶紧拱手道:“程太监慢走。”
程力微微点头,“伺候皇上歇息吧,很晚了,别耽误了明日早朝。”
近侍连连应是,将人送出殿,再回来时,却见皇上已经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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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大院,虽巡狩值夜者多,但有光的地方亦有影,偌大皇宫亦不是角角落落都有人。
一条僻静小巷中,一长随脚下匆匆而过,虽沿路寂静无声,但长随依旧是时不时地前后左右瞧着,生怕突然从哪里窜出个人。
穿过小巷,长随拐进一座废弃的宫殿,行至一口枯井前停下。
井口悬着一根绳子,长随拉上来,是一个破空桶,他从袖中摸出个巴掌大的荷包置于桶中,又重新放下绳子,然后静静等着。
俄顷,井内一阵窸窣响动,长随虽然看不见井底情况,但听到三声熟悉的叩砖声,便放下心来,转身离去。
是夜,一条“先发制人”的口令,就这么在侯氏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传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