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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连连,花溪回到乾清宫时裤脚都湿透了。
眼瞧着外头水缸里养的睡莲却迎着暴雨盛放开,那是一株绿白色的睡莲。之前康熙命魏珠特意寻来的,花溪走到水缸旁,看着这朵花愣神。
“姑姑,你回来了。”
容和沿着长廊正往回走,瞧见花溪的身影遂加快了步伐。
“万岁爷歇下了?”
花溪勉强勾起嘴角,见容和点了头,她适才牵起容和的手往屋内走去。
将房门关严实了,容和才大着胆子问。
“姑姑可见到了纳兰公子?”
“见到了。”
花溪颔首,她望着容和这么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不由抿唇。
这二人的情意的确真挚,她确实有些不忍。
“你素日戴的那枚绿梅簪子怎的不见?”
花溪却顾左右而言他,轻声问道。
“事到如今便也不瞒姑姑了,这簪子原是纳兰公子所赠。因觉得招摇,故而收了起来。还有这个,也是他送的。”
容和将手腕亮出来,那只玉镯花溪却认得。
这分明是贡品,哪里会是纳兰公子相赠。
“你思虑的颇为周全,纳兰公子叫你在授官之日戴上他赠你的物件表明心意即可。你们二人不便于频繁相见,唯恐出事。”
“表明心意?”
容和抿唇,不解的看向花溪。
“若你戴了,那日他便会向皇上提亲。”
花溪低声说道。
容和听罢,心中自是欢喜。她用手抚摸着那只镯子,轻轻颔首。
“多谢姑姑,我懂得了。”
小姑娘笑容明媚灿烂,一时像是灼了花溪的眼。她错开,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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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十日之期便到,大殿之上纳兰容若一袭朝服,加封授官。
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意气风发,反而带了几分惴惴不安。
直到康熙出现,紧跟在他身后的便是奉茶宫女花溪和容和两个。
纳兰容若满怀期待的看过去,然容和头上除却那一朵清新淡雅的绿色绒花之外再无它物,哪里有绿梅玉簪的影子。
纳兰容若揪住衣袖,满怀期待就此落空。他注意到容和消瘦了许多,这么久未见,她比从前越发清冷了。
想起花溪的话来,自己的确是叫容和吃够了苦头。
康熙身旁的魏珠正说着奉承的话,紧接着便是一同中举的进士们磕头谢恩。纳兰容若一双眼睛却颇为茫然,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
容和静静的垂眸,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心中既忐忑又期待,故而并不敢去看纳兰容若。
“纳兰容若,他们都朝朕要了赏赐,你怎的不提?”
康熙朗声问道,声音清脆满殿可闻。
纳兰容若抬眸,却见康熙一双眼玩味的瞧着他。康熙哪里会猜不出他的心意,此番不过是明知故问。
他原想不顾容和心意强行开口,可心中却终归怯懦。倘若容和已经被他害的不敢再爱,那他再坚持岂不是反而害了她。
“微臣……”
纳兰容若按捺着胸口沉闷,他复又想起今日上朝前阿玛指着他鼻子说的那番话。
“我们纳兰家绝不可能娶一个包衣奴才进门,便是做妾也万万不可。你不喜欢惠儿,倒是可以给你相看旁的世家女子,可你要执意娶宫女,便让花桥从我和你额娘的尸体上抬过去吧!”
“微臣不求赏赐,多谢皇上隆恩。”
这一句话落地,容和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花溪连忙伸手稳了稳她的身子,随即捏了一把容和的虎口。
容和咬唇,回过神来。这本就是一早预料到的事情,是她先前期待过高了。
康熙倒是格外诧异,他看了一眼纳兰容若,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容和。原本以为他今儿是要做一个棒打鸳鸯的坏角色,却没料到这二人竟自己断了念头。
一时间康熙喜上眉梢,将手头的白狮子头搓的更欢快些。
“既如此,那今日便到这里吧。日后你们都是朕身边得力的臣子,势必要勤勉恭敬才是。”
康熙挥袖,朗声说道。
进士们排成两队往外走,纳兰容若临近出门前回头望了一眼。
却正巧同容和四目相对,令他意外的是,容和唇边竟带着浅浅的笑意。
见她这般,纳兰容若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可能放手对于容和来说,才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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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纳兰容若没有在朝堂上提亲,惠儿是头一个发脾气的。
然面对纳兰容若借酒消愁的颓废模样,惠儿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
“哥哥,容和姑娘害怕我能理解。可你未免也太怯懦了些。”
惠儿皱眉,对纳兰容若很是失望。
“阿玛和额娘以死相逼,容和也受尽了苦头。我又何必再坚持。”
纳兰容若手中一壶酒,眉眼间哪还有往常的风流。
“罢了罢了,我同你这个醉鬼说不清楚。我今日便要进宫,去见一见容和。”
惠儿素来有着侠肝义胆,见一对有情人落得今日这般黯淡收场,心中不忿大过伤心。
她当下便赶了马车进宫,径直去往乾清宫。
事情已经过了三四日,叫众人意外的是,容和居然一切照旧。
她没有透露出哪怕半分伤感的心思,好像没事人一般。
“容和姐姐。”
惠儿找到容和的时候,她正坐在屋内炒茶。茶叶的味道很浓郁,烟雾却有些呛人。
如今是酷暑天气,容和独自一人坐在小火炉旁,脸上流了不少汗。
“惠儿姑娘,你怎么进宫来了。”
容和见是惠儿,勾唇温和的笑了笑。她放下手中蒲扇,起身正欲向惠儿行礼,却被惠儿拦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我都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