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奫泽收回手指,口中呢喃:“此去了九成七八,也不知待会有何变数。”
“呵,不如我与你父亲先斗过,与你十年调养生息?”旁人不知,此言虽听来缥缈,却是来自东方十七国之一,长煦国。
墨奫泽眼中现出不屑,笑道:“你与我曾祖,祖父之间便赢过哪怕一次?好歹是个天玄,倒想欺负小辈?”话毕,攥住了手中小楷狼毫,举笔如枪,二人相间不知数千万里,点出三笔,只三枪,将气劲送到了长煦国第一高楼,顾唐阁。
天玄境的老人目中凝重,只看出是墨家枪法却不知是哪招哪式,就这一刹那,老人惊觉数十年对墨枪的钻研都作了废一般,实在是这一枪来头极远,飞至眼前,只余气力意境而不存形。当即古扇一挥,将数月前少年送来的玄犁江气劲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此处江流才将墨枪吞尽,那边又来了一剑,与数月前如出一辙,有了些许心烦,扇骨错出剑刃,将剑气拦在云霞之间,二者浩大刚强,绞碎了数百丈的云彩,真乃风卷残云。
“老子怕酒喝的太饱,还不快扔几道江流缓缓劲。”说话间,墨奫泽再度将葫芦中的酒液一滴不剩灌入嘴中,待葫芦着地,却又满贯酒水。
老人口中念诀,一把扯出数把折扇,将之迎风砸去,扇骨四散,剑刃漫天,只一声令下,万刃杀周煌!
这是祭了灵器了!两个自认天赋颇高的合骨晚辈面面相觑,竟插不上手,而今眼见万刃杀来,心中大骇,反观墨奫泽气定神闲,转手将酒葫芦抛出,纵横不过数寸的葫芦倒出酒水,却好似无穷无尽,滔天洪流卷着万刃,吞了气劲,墨奫泽反手一推,哪里是甚么酒水?竟是一道完完整整的玄犁江。
一手抽出长剑,斩下了相隔千丈外,墨府庭中的一棵墨竹,根断,便再压不住墨玉誓不知数十年沉淀的剑气,龙啸九天,游出一条通体漆黑的怒龙,直奔长煦。
古氏老人怒了,一袖卷下了玄犁江,反抛出万刃杀去,只刹那,天边抹上灰白,竟是老人接下了万刃之一,举剑杀向怒龙,长龙翻转,老人厮杀,捉对厮杀片刻,好容易在怒龙身上扯下一根龙角,又搬出一山砸下,却是墨奫泽送来的一道剑气被碾落红尘。
罢了,少年心中略有了决断,左手抚上墨竹,轻轻滑过,将其背在身后,双手紧握,双目再睁之时,目中清光钻进了墨竹,一剑斩出,哪还有甚么千万里间隔,哪还有甚么长煦第一高楼,又哪来的灰发老人?
一剑落下,尽是虚无。
长煦第一人古长柒被如此碾进国土,饶是隔了百丈观战的长煦国主目中也略有诧异,听闻古长柒所言,周煌那人不过是一十余岁的孩童,本该是一雪前耻的一战,却落了个数十年前的终了。
周煌墨奫泽缓缓开口道:“我借与你十年调养生息。”
“这天煌宴你去与不去,又如何?”古长柒瘫坐在自己砸出的坑洞中,发丝沾满灰尘,哈哈大笑。
墨家主事人眼睁睁看着父亲种下的那一棵缀龙墨竹随风而去,心中空了一块,才后知后觉,这墨竹非但压着一道剑气,更压着墨百生报仇的心,而今怒龙腾飞,墨起杀意,天地间掌握墨玉誓行踪的极少数几人方才知道,这一根竹子确实是宝物,但其内压着的,才是天地间最为可怖之物。
天下第一墨通玄,杀意通天,直奔周煌龙脉,幸得名头极大的周易麟化出一身气运与之相搏,方才止住了一身杀意。
周煌颇有权势的几人暗自心惊,却也喜得墨留仙今后不得出丞相府半步,才露笑颜。
哪知怒龙游走,墨起杀意之后,天地寂静,周易麟凝视着眼前渐渐退散,由杀气织成的长龙,只听得西方离州城,城主亦是墨家当事人的今世通玄开口道:“此后两脉恩怨,一笔勾销。”
墨留仙面无表情,对那爷孙二人各自递出不轻不重的一剑,算是令人知道他周煌丞相绝非软蛋,不会被这本领通天的二人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