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颜怀信不愿细想他说这话的深意,否则那会让他如鲠在喉,全当这是他在酒后的情绪低落,“你多年前便答应过我,不再以此事责怪自己。”
百里晏清看向他,挤出一点虚浮的自嘲笑意,“难为你还记得。”
“你明知道,我从不会忘记。”
百里晏清略带歉意地轻笑了笑。在颜怀信醉后朦胧的视野中,他的五官轮廓渐渐模糊,与印象中风茗尚且稚嫩的脸庞重合到一处。
“这长乐宫独我一人,太过冷清,许久未有人与我把酒言欢,是我失态。”
颜怀信不禁摇头,晃得自己脑袋发晕。
“你该纳妃了。”
“狐族还有什么女子,能比熙怡更温柔解意。”
“你若已心有所属,又何须有所顾忌?”
“我早便与你说过,我对她,她对我,皆非男女情爱。”
颜怀信不置可否地“嗯”一声,“那就另找个女子陪你。朝中大臣的女儿不少都正待字闺中,只等着你开这个口了。”
“他们都忘了,我只是个代政王。若那日母后生下的是两位妹妹,当她们回到皇宫,我又生下了个女儿,到时候这皇位该算谁的?”
颜怀信叹气,“你何须想这许多?你为狐族殚精竭虑,深得民心,就算你那两位妹妹要夺皇位,又怎会那般轻易?”
“千年祖训在前,我这短短十年临政又算得了什么。”
颜怀信知道,终于到了该自己表明立场的时候,他混乱了一天一夜的思绪终于必须要有定论。百里晏清花这般力气,与他兜这许久的圈子,就只是要听他一句话。
他颜家上下的性命,皆系于他这一句话中。
“你若实在如此忧心,”颜怀信依旧握着他的一只手,并未想把手收回来,“我可为你分忧解难。”
“何解?”
“这话我在十数年前就已说过,我知道你已忘了,如今我便再说一次,”颜怀信轻叹口气,抬眼定定地看向对坐的百里晏清,入骨的醉意已让他看不清对方眼中的神色,映在他眼里,渐渐变成一对记忆中少年的眼睛,“'殿下'但有所需,怀信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