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话说得挺软,笑呵呵仿佛一点脾气都没有,但这话里的意思却是半点也没让着他亲哥啊。
怎么着,我是专业的,你儿子来问我,我当然要给出负责任的意见,有什么问题?你连自个儿的私塾都没弄明白呢,这澡堂子的事更是两眼一抹黑,瞎掺和啥?
所以这个家里,哪有真正性子绵软的人?个顶个儿的性子都强着呢!
“我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方才做的决定。”
季守之此时方才抬了眼去看他爹:“按理,人的确不该轻言放弃,这要是换了家里旁的铺子,即便是状况不好,我也会勉力支撑。然而这洗云,实在太大了。”
他说到这里嗓音直往下掉,听着低落得很:“且不说当初的修建、装潢,单单看平时的开销,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池子里的水哗哗地流,偏压根儿没几个人来,那水生生是白糟践了,就算咱家有家底,这样浪费,瞧着也心疼不是?更别提还有各样旁的花使、人工,处处都是钱——今儿在祖母跟前,我也讲句实在话,就洗云每个月那点子微末的收入,连本儿都平不了,说白了,还不是家里在贴钱撑着?”
季海一时没了话,那厢季大夫人急急道:“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该……”
话说到一半,又给咽了回去。
季樱被季萝拉着,正替她扶头上歪了的发簪,不由得垂眼一笑。
她大伯娘,今儿这欲言又止的戏码可有点多了啊。
有话自己不往外吐,指望着谁替她开口呢?
季大夫人指望的是谁,季樱半点不清楚,反正这会子,屋子里除了季守之,再没旁人说话。
“况且……”
季守之抹了把脸:“二弟如今去了庄子上,他手里那一摊,原也需要人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