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傅这回倒是罕见地面露虞色,总算是不板着脸了。
“王爷此番也算是因祸得福,瞧着这腿脚是比以前好了……听说你回程路上,遇到行刺,是怎么回事?”徐太傅发问道。
贺元阑思忖了一番,还是如实答了,说起那雷浚炸山一事,听得徐太傅瞠目结舌。
“怎敢嚣张至此?”他厉声叱道,从前只知道这些州官贪赃枉法,上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动弹不得,竟不知还能嚣张至此,当真是开了眼界。
感慨了一番,这才又抓住了重点道:“那这些火药,又是从何处来的?这火药素来由兵部火器库把控,所有的调拨都需公文批准,莫非……”
贺元阑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应当不会是肃王安排的,以他的性子,断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把柄……此事还需太傅帮着留意,本王怀疑是兵部的人。”
徐太傅闻言自是点头答应:“老夫会着人帮你留意,有事尽可找我。”他瞧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由得又想起他那个早逝的爱徒。
先太子……可惜了。
“太傅。”贺元阑出声唤道。
徐太傅闻声稍稍回神,便见他复又开口道:“上回托人给您送去的图纸,调查得如何?”
刺州坝修好以后,贺元阑便将黄翁的图纸给留了下来,又取出原本地图纸两相对比,一并让湛琢交给了徐旻。朝中近些年堤坝垮塌,水灾洪涝之地可不止刺州,想起此行在雷浚手中的波折,一则材料问题,二则便是这图纸,偷工减料加上图纸本就有猫腻,能维持个几年都已是幸事,如今南方雨灾,还不知多少百姓受着洪涝之苦,一想起刺州城里那些仅剩地老弱妇孺,年轻人背井离乡,剩下的人为了防洪防涝,煞费苦心地将房子都给建成了那副模样,不由得心酸。
如今他一发问,徐太傅便立时想起此事,点头道:“此事确有蹊跷,老夫正着人搜集证据,等有进展自会告诉你。”
贺元阑这才稍稍放心,聊完了正事,徐太傅这便告辞走了,贺元阑想留他吃饭,却也被他婉拒,他素来两袖清风,除却正事便也不愿多留。
贺元阑只好送他到门口,转身时萧瑾瑶这才问道:“怎的不将那铁矿的事一并说了?”
“说了你的兵器还要不要了?”贺元阑点了点她的额头,萧瑾瑶脸一红,含糊道:“这是两码事,一个火药一个铁矿,这还不够那贺元琅喝上一壶?”
“此事不急,证据不足,也伤不了对方根本,先放着吧。”贺元阑道。
见萧瑾瑶仍是副迷迷糊糊地模样,揪了下她的脸蛋道:“不是说饿了,还不赶紧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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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学回家,小崽子一听说多日不见的大哥哥还有莺娘姐姐都回来了,激动得书袋一甩,这就凑到他们面前去撒娇腻歪。
彼时贺元阑正在书房交代湛琢湛瑜去调查那火药一事,拾砚这一归位,王府内务自不需他们再去操持,小虎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瞧见他们争议事,便乖乖坐在一旁等着,只那俩眼珠子溜溜转着往他们身上扫,萧瑾瑶被他那副直勾勾地目光盯得好笑,轻咳一声道:“陈清珏!”
小虎条件反射似的立时站起:“到!”
就那副如松地站姿,一脸认真地模样,教萧瑾瑶看得哈哈直乐,心道这上了学堂就是不一样了,将他这个成日疯玩的熊崽子,都给训成了听话的狗。果真不错,萧瑾瑶心道。
贺元阑自也注意到小崽子跟脱胎换骨了似的,略一抬手,他们便起身离去,召小虎到近前,细细打量着他,萧瑾瑶调笑道:“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咱家的小清珏,如今都长大了,可见你先生功不可没!”
说着抬手勾了勾他的鼻梁,小崽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上去就抱着她的脸香了一口,看得贺元阑微微蹙眉,而后便又觉脸上一滑,小虎便又不偏不倚地也给他香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