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趋炎附势勾引他往上爬的男男女女他见多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恶心!
在花凌又一次讨好他的时候,他直接把心里想法说了出来,花凌震惊失色,手里端着的梅子汤打翻在地,他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在萧烬的唇枪舌剑中缓过神来:“哦,你是这样想的么?”
萧烬以为花凌会给自己辩解几句,什么“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之类的,万没想到花凌居然恶劣的笑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是我先结识你的,他白林晚后边排队去!”
萧烬怒极想打人,但扬起的手还是僵在了半空中。
花凌这个人,真的很会很会激怒他。
后来惊虹门一劫,他何尝不知自己福大命大被花凌舍身相救,只是那时他矛盾的很。不知道是花凌因为爱他而救他,还是不忍心自己的“荣华富贵”死了才不顾一切的救他。
所以他在床前故意刺激花凌,希望花凌能感到委屈为自己辩解,哭一哭,服一服软,装一装可怜,最好嘤嘤嘤几声。
只要他辩解一句,萧烬就信。
事实证明,萧烬太高估花凌了,他也确实太不了解这个“铁石心肠”的人了。
服软,装可怜,怎么可能?花凌最擅长硬碰硬了。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
后来水鹿城灭门,他和花凌隐居世外三个月。那些日子,花凌时刻陪伴着他,无论他心情好坏都耐心的开导他,每天的膳食都很有讲究,均是些大补之物,且变着花样做,整整三个月每一顿都不重样。
为了防止他想不开做傻事,晚上睡觉花凌都陪着他。
萧烬每晚都难以安枕,彻夜做噩梦,可每次梦魇惊醒闯入视线的都是花凌,花凌不断的唤醒他,安慰他,鼓励他,抱着他给他温暖。
渐渐地萧烬习惯了,某天晚上午夜惊醒,却见花凌不在身边,他居然感到慌张无措,第一反应就是冲出竹屋去找人,结果迎面就撞上回来的花凌。
原来是有修士靠近了,花凌早在方圆百里布下了三重结界,但凡体内有真元的活物接近他都能感应得到。
在雨中,花凌紧紧抱着他,嗓音温柔而坚定:“别怕,万事有我陪你。”
当时的萧烬就在想,老天爷所谓的婚配是不是出现了差错?不然的话,为何每次有危险跑来救他的都是花凌,而此时此刻本该和他同甘共苦、安慰他照顾他的白林晚,却变成了花凌呢?
如果他的命定之人是花凌就好了。
老天爷可真会捉弄人。
他被仇恨驱使着残躯拜入十方神宫,没日没夜的修行魔道,习修罗道最阴毒最狠辣的咒术,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他会想起和花凌朝夕相处的那三个月。每每想起,心口处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是温暖还是冰冷。
只是每每回神,李二宝都会无比惊讶的问他为何无端发笑,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直到他成为魔尊,这种毛病时不时就会犯,李二宝称其为“思春”。
但出乎李二宝意料的是,本以为萧烬的思春对象是白林晚,结果几天后,萧烬去了趟昭华圣殿,绑回来的人居然是花凌。
萧烬知道李二宝和花凌关系好,同为医修,花凌曾指点过李二宝,李二宝对他感念至深,在萧烬将花凌关起来的那段日子,李二宝经常去看他,给他好吃好喝,还给他添衣加被。
这种小动作岂会瞒过萧烬,但萧烬没管,放任李二宝自以为很隐蔽的照顾。
某夜醉酒,借着酒劲儿萧烬召见了花凌,先例行公事的言语羞辱一番,然后在花凌的半推半就下,俩人共度春宵了。
第二天酒醒,萧烬整个人都懵了。
他连白月光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结果就和宿敌那个那个啥了?
想起昨夜的种种,萧烬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坚定确信并非他强迫主动,而是花凌有意勾引。于是,萧烬擅作主张的惩罚花凌,把他扔在寝宫里不管,先放一放,冷落几日,省的那小妖精蹬鼻子上脸。
萧烬没想到南宫涛会找上门来。
而他来的目的,居然是为了救花凌。
那一刻,萧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之所以发怒,并非因为南宫涛是南宫堂的亲生儿子,而是因为南宫涛以身犯险的动机,居然是因为花凌。
是嫉妒吗?
萧烬问自己。
他是恨花凌的对吧?难道睡一晚就睡出不一样的感情了?这未免太可笑了。
事后,萧烬回想自己当时的情绪,他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居然是——挺好,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肯为花凌做到这种地步。
虽然南宫涛是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但他为了花凌,不惜孤身一人面对他这个嗜血成性凶残暴虐的魔道帝王。
萧烬突然感到失落,虽然他不知自己失落个什么鬼。反正他脑子一糊涂,就放过了南宫涛。只是事后在十方神宫传出了“君上不忍白林晚伤心所以放过了南宫涛”的传言,萧烬也没有纠正,因为他觉得这样才对。
他应该爱白林晚的,为白林晚不惜放过仇人的儿子。
而不是为了花凌!
之后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首先,他听到左护法汇报花凌逃走,就在他震惊于爱自己发疯的花凌也会离开的时候,他又听说白林晚和夏玉去了血蝠谷,探子回报,花凌也去了。
萧烬有不祥的预感,果然,当他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了花凌单方面施虐白林晚的一幕。
那样美好的一个人,却被花凌弄瞎了双眼,心脏被穿了两枚消魂钉,身上更是不知被抽了多少鞭子。
他真的很愤怒,可一想到夏玉,他突然又觉得自己很无措。
那时,花凌满脸悲愤的说道:“你最好杀了我,否则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要了白林晚的命!”
萧烬问自己,你是脑子有病吗?
心爱的白月光被花凌伤成那样,为什么不给白月光报仇呢?
为什么不杀了花凌泄愤呢?
为什么要放过花凌不管呢?
我爱的是白林晚啊!白林晚才是我的天命之人,我俩命中注定,天生一对。
萧烬反复告诫自己,在听说白林晚病重之后,心底隐隐有种猜测可能有诈,但他还是为了“验证什么似的”,偏偏还是去了昭华圣殿,果不其然,陷入万仙剑阵。
他没想到在这危急关头,又是花凌救了他。
而这一次,花凌在万千仙道修士面前,毅然决然的站在他这边,一夜之间声名尽毁。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是又一次的阴谋,还是……还是花凌真的爱他爱的没有自我,不惜放弃一切,哪怕遗臭千年?
很久很久以后,花凌神形俱灭惨死在听雪楼,原本就不喧闹的十方神宫好像瞬间冷清了,到处都冰凉刺骨,哪怕在屋里生五个火炉,也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某一天,李二宝和他说起他被万仙剑阵重创之后,花凌是如何在群龙卧虎的十方神宫生存,如何如履薄冰四面楚歌,如何以凡人之躯和一群魔修斗智斗勇。
萧烬感到一阵窒息的疼,他暴怒的揪起李二宝的领子喝道:“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本座!”
李二宝:“是公子让我不要说的。”
萧烬咬牙切齿:“你听他的还是听本座的?”
李二宝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公子不想让君上可怜他,不想让君上以为他所做的一切是在向你显摆,向你邀功。”
一句话让萧烬如遭雷轰,他杵在地上,足足两个时辰没有说话,更没有动。
他曾恨极了花凌的欲擒故纵,出尔反尔,如今发疯一样渴望再被花凌戏弄一次。
如果他口中的恩断义绝是假的就好了,如果他说完“别再来招惹我”,第二天就口嫌体正直的端着碗梅子汤跑来找他就好了。
人呐,永远是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他翻了个身,探出手去,习惯性的想搂住枕边人的腰,可手却扑了个空,落在冰凉的床褥上。
他猛然惊醒,心凉的如同一块被冰泉浸泡千年的寒铁。他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描绘花凌的一颦一笑,描绘他的眼眸,他的神态,他的身姿,他的性情。
他像疯了似的跑下床,拿出宣纸,研磨调色,提笔绘制花凌的画像。他正如同史书上那位扬名百年的画家,不断的描绘花凌,不断的修饰勾勒,呕心沥血,废寝忘食,却依旧绘不出本人的万分之一。
是啊,人是活的,可画是死的。无论描绘的再像,那依旧是死的,它不会笑,不会哭,不会发怒,更不会哀愁凄婉的唤他:“萧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