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心说这女人不是魔怔了吗,拽了两下没拽动,瞪眼高喊了一句:“你再不回去我上你家找你爸去了啊!”
这便是除夕前夜我在阳台上看到的那幕情景。
去老常家的路上,李大爷无奈的对我爸说:“三十儿那天常玉又来找我了,非让我初三上她们家跟常明掰扯清楚。你说我能上人家做主去吗?唉!老陈,我实在没办法说不去,一会你帮我打个照应,咱俩快去快回吧。”
我爸不由暗暗叫苦,心说我本来跟老常家就不熟,算哪根葱啊?可事已至此没法再打退堂鼓,只好跟着李大爷敲开了常家门。
由于我没在现场,老常家究竟上演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不过可以推断,肯定是针锋相对无比惨烈。因为,准确的讲我爸和李大爷是狼狈的逃回来的。
他们走后不久,我起床洗漱完毕换上衣服刚要推开门去我姥儿家,走廊里便响起了激烈的争吵。随即,一个男的揪着李大爷衣服不放,我爸试图将他们分开却没有成功。掏大粪的常玉则和另一个女的撕扯在一起,每个人的嘴里都歇斯底里的叫嚷并互相干扰着,一句话也听不清楚。
正在我发愣之际,突然感觉到那个潜伏在我家的透明人从我身后晃了出来,紧接着,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依然站在门口。可刚刚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一群人全都停止了动作,齐刷刷呆若木鸡的盯着我,眼中充满了惊恐与难以至信。我爸第一个回过神,几步跑到跟前一把搂住我肩膀:“大光!你刚才说啥?”
我刚才说的是啥?直到今天我脑子里也不存在丁点印像,我爸似乎也不太愿意旧事重提。然而纸里包不住火,从街坊邻居间传出的或靠谱或荒腔走板的流言蜚语中可以大体拼凑出当时的情景。
只见我高高在上俯视着台阶下的众人,威风凛凛的用一个成年男子的音调怒喝一嗓子:“都他妈别闹了!都他妈给我停手!”声音之大,穿透力之强,可谓声震寰宇。见众人被我吼得面面相觑我才义正言辞的一指常玉鼻子:“我爷的遗嘱让我塞到那口马葫芦下面的砖缝里了,你们快去找找吧!”说完,胳膊一耷拉,又恢复到一个茫然的小傻子状态了。
回头看看,这个故事我讲得似乎有点拖沓。老常家的争端使我感同身受的回忆起许多家事——当然,家丑不可外扬,所以这些家事不会出现在这篇《三百六十五夜诡故事》中。毕竟,我不想惹我的家人们生气,有些远远近近的亲戚该处还得继续虚头巴脑的处下去。不过,这段故事中的一张张嘴脸和一团团心思实在令我产生了太多共鸣,因此不免多着些笔墨。
后面的情节便更加诡异离奇了。
常玉听了我话,扔下一干人等直奔马葫芦,居然真在井壁的一道砖缝中扣出了塑料口袋包的遗嘱。她拿着遗嘱跟常明对质,常明却拉下脸皮死不承认,争执中还给李大爷的脑袋开了瓢,最后闹闹哄哄去了法院。一溜十三朝的折腾下来,财产房子全都判归常爸爸一人所有。讽刺的是,官司打完常玉才整明白,即使没找到这份遗嘱,法院还是会将常老爷子的遗产判给常爸爸的,因为他才是法定的第一顺序继承人,孙子辈的确实惦记早了。
至于常爸爸愿意将财产留给哪个子女,呵呵,常爸爸那时候还活着呢。
更讽讽刺的是,几年前,常玉终于给父亲伺候到架鹤仙游。常爸爸临终之际留下明确的遗言:房子由长子常明继承。估计常玉的心肯定好似凉水浇头,怀里抱着冰。
老常家的故事到此结束,相信很多看官们早已对最终揭开马葫芦里的男尸这个秘密翘首以待。不过,常强的死在一九九四年初春仍是件悬案,那时候谁也不清楚他是被什么人何种方式塞到肮脏恶臭的阴沟里去的,就连常家人也只顾的争家产而忽略了追究害死至亲同胞的真凶。
还是那句话,马葫芦里的男尸是我一生恐惧的根源,也是《三百六十五夜诡故事》的开篇。在结尾的篇章中,我一定会原原本本的向各位交待清楚。我承认我在故弄玄虚,我是个讲故事的人,最精彩的部分必须要留到最后。
大年初三,我没有去我姥儿家,而是被我爸留在了家中——他实在担忧我古怪的状态,非把我摆在眼前才放心。那天下午,我又眯了一小觉,做了个特别清晰的梦。
梦里,一个年轻男人和善的对我说:“小孩,我认识你,你摸过我的眼珠子,所以今天才让你帮了我一个忙。我得走了,你替我给那个叫猴子的小子赔个不是,跟他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挠挠头皮,特别为难:“猴子现在是个疯子,打人可狠了。我……我不敢找他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