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他撞得差点仰面跌倒在地,这下可激怒了周围的人。紧接着就有人冲了上来,对着重光就是狠狠一拳。重光挨了重重一击,眼前顿时金花四射。他格斗经验丰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偷袭。回头一看,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边扶着那个跌到一边的老者,一边瞪眼看他:“你疯了,对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动手?”
那青年男子正是华唯鸿,原来说话的那人是他的导师,死者谢景阳的父亲谢永镇。
重光摸了摸红肿的脸颊,愤怒道:“我疯了?你们才疯了!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女孩子!”说着他用身体拨开那些人,一手拉开姚桂云一手拽起了夏初。
像被狂风蹂躏过的蝴蝶一般,夏初的裙子都被撕碎,脸上臂上全都是擦伤。她拾起一只被踩掉的鞋子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白墙上落下殷红的一个手印。
“看你们把她打成什么样子?就算她是凶手,你们也没权力这样做!”
华唯鸿显然是初来乍到,看到夏初那副样子也呆了一呆。
大家居然都是静默。
夏初没有回头,她散着发一步步向外挪去。
“不能放她走——”
姚桂云歇斯底里地喊着,如果不是华唯鸿及时抱住了那臃肿的身躯,她又要向夏初扑咬过去。最后她索性坐在了地上捶胸顿足,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师母你要冷静。”
“小华,你说景阳没理由自杀的是不是?他怎么会这样呢?我真的接受不了——”谢永镇看着崩溃的妻子无力地咕哝着,他是上海最有名的精神病学专家之一,某大学精神病与精神卫生学博士生导师,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茫然了。
“她怎么能这么狠呢?不管是谁看到景阳跳楼都要拉一把的是不是?她怎么能这么狠呢?华唯鸿啊,我就是打死她也不解恨啊,再怎么样景阳也活不过来了呀!我和你老师养他这么大吃了多少苦费了多少心啊,这可让我怎么活啊?”姚桂云哭得撕心裂肺。
此刻的夏初成了众矢之的,“狐狸精”、“biǎo • zǐ”、“害人精”之类的字眼犹如刀枪剑戟一般扔在了她身上,但她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那么多张嘴诅咒着暗骂着,争辩又有什么用呢?忽然,她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那双原本黯淡的眼睛陡然黑亮如星,直面每一个人。
这眼神很突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仿佛觉得有点不对头。
她缓缓看向姚桂云想要说什么,嘴唇哆嗦着努力半天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又看向谢永镇,目光又变惨淡了,接着,那目光越过了两个老人停在了华唯鸿身上。哦,那双眼睛,她的心忽地一颤,那个人正看着她。
华唯鸿不明白,为什么这女子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那么奇怪。
“你相信么?”夏初面色纸一样苍白,无视那些布满愤怒与仇恨的嘴脸,仿佛只对着华唯鸿一个人轻语道,“我是shā • rén犯。”
她忽然凄凉地笑起来,那笑有着意味深长的惨烈和讥讽,倒真是散发着猛兽嗜血之后挑衅与满足的意味令人心寒。空气中有着一股诡谲的气息在弥漫。这笑不合时宜,再度挑起了一群暴民的质疑和愤恨,华唯鸿的心也悬起来,或许景阳死得没有那么单纯。
一行泪水轻轻滑落,她哀怨地看着华唯鸿,看得华唯鸿都很奇怪,那感觉就像自己倒是负过她的故人。
众人都惊愕。
只见夏初凄笑着,身子晃了几晃便软软滑了下去。
“她昏过去了!”最先冲过去的是重光,他扶着面色惨白的夏初,“顾小姐,醒醒!”
夏初双目紧闭,泪水却源源不断滚出来,软软道:“我没事……”
“她到底怎么了?”
“我……我看不到了!”
“什么?”
“我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了!”夏初说到这儿,忽然像孩子一般捂住了双眼放声大哭。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还犹豫什么,送医院呀!”蔡渺渺在那里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