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冰将镇静剂一管管收好,脸上挂着冷硬的霜,沉静地看着在面前不断挣扎的那双脚。那黑皮鞋晃得她有些眼晕。
“再用点力!”
听到主任的呵斥,新来的实习生小陆有些手足无措地做了个下重手的姿势。他那双青筋爆满的大手虎钳一般牢牢攫着一根粗壮的胳膊和一条四处乱蹬的大腿。
那条大腿上的黑皮鞋不甘心地奋力挣扎着,犹如一张大嘴重重喘着气竭力控诉着什么。
“要不要再给他一针?”
小陆竭力不辱使命,但还是忍不住要求援。
“等会儿。药效还没完全发作。”
“你们在做什么?”华唯鸿刚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四个年轻的实习医生气喘吁吁地将一个中年男人压在了病床上,李宛冰举着一支针剂正站在一旁凝神看着他们,表情活像麦田里的稻草人般怪异。
“他的躁狂症发作了。”李宛冰道。
华唯鸿知道精神病人发病的可怕,就算是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未必拧得住。这种场面他见得太多了,但还是提醒道:“别用蛮力!小心弄伤他。”
李宛冰见他皱眉,脸上浮现一层古怪的笑意,淡淡道:“对这种病人不能有同情心。他不单脑子坏了,良心也坏了。”
她说着快步上前,将那针剂狠狠斜推进病人蓝色的静脉管。那病人还是不屈不挠地喊叫着。
华唯鸿避过脸去,直接问道:“叫我来有事么?”
李宛冰挑起了眉头,看着那病人渐渐安静下去才笑起来:“怎么?华医生还没有听到什么吗?”
她那笑摆明了要看一场好戏。
华唯鸿心内几分狐疑,这女人又耍什么把戏?他刚进医院还未坐稳,她就派人将自己叫来,来了却卖关子。
看他沉默了,李宛冰直起腰来长叹道:“怎么说呢?唉,顾夏初真可怜啊,可怜得让人生气。我一心想要治好她的病,却没想到她这么倒霉。”
华唯鸿的心猛然绷紧,“你说什么?”
“唉,这些病人呀,有的太坏了。像这个老宋,我们对他太大意了,应该直接把他关进封闭式病房!”
那个被李宛冰指着的中年病人因为药效发作暂时安静下来,死鱼般瞪着眼睛气鼓鼓地看着天花板。他能听到他们说话,这无异于躺在床上听别人控诉他的罪行,可惜他没有申辩的权力。
“唉,我们也要检讨呀,在咱们医院发生这样的事情对病人的家属也不好交代。谁能想到这个老宋竟然对顾夏初起了色心!还好,我们发现得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