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下次你去我家里坐坐,我给你做一桌子苏北菜!那时候你才觉得这辈子够味呢!什么酱炒螺蛳,老卤猪头、老鸡抱疙瘩、塘鲤鱼炖蛋……我的拿手好菜多着呢。”
“苏北菜?哦,老杨,我还忘了你是苏北人。”
“苏北盐城,湖边长大,从小打鱼捞虾。”
王重光心内一动,昆山那忧愁的眉眼在眼前幽然飘过,那个为了追寻旧爱的失魂落魄的男人。昆山还说过,江小鱼就是随着来自射阳湖边的养父搬到了他家楼下,两人由此开始了一段情缘。他放下勺子,试问道:“那我跟你打听个事儿,江小鱼这个名字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女娃儿,她养父是射阳湖边的老渔民,后来去了盐城做了鱼贩子。”
“射阳湖边的?江小鱼?嘿,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还真有这么个女娃儿呢!她那个养父我可知道,我们打小一起偷鱼摸虾混大的。”
“你还有她养父的消息么?”
“哪儿还有啊,十几年前就死了。”
“死了?”
“听说他把那娃儿给欺负了,女娃儿又勾搭上城里的一个后生,那后生为了给女娃儿出气,就把我这老哥哥给勒死了。”
重光吃了一惊,仿佛一不留神摔进了泥坑,一种不祥的预感直击心脏,难道那后生是昆山?
“那后生叫什么名字?”
老杨摇摇头,“记不清了,当时事情闹得很大,公安差点把那后生给抓了,后来也没查出什么来。”
“怎么会查不出呢?在我眼里,只有不努力的警察,没有查不出的案子,不管多么高明的罪犯,他们总会漏下一些蛛丝马迹。”
“嘿,我相信你。只是这人死就死了,查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你要是真那么喜欢查案子,先帮我查查我的那条狗是怎么死的吧。”
“你的狗?”
“狗和咱们人有什么两样,我们哭,它也哭;我们笑,它也笑。”
“我们警察只为人民服务,它又不纳税。”
“我纳税!它是我的狗!它死得冤枉,我必须为它讨个公道。”
“李宛冰怎么死的我还没查出来呢。”
“嘿,老王,你要是能查出我这条狗怎么死的,说不定就能知道李宛冰是怎么死的呢。”
“凭什么?”
“我那条狗死得和李宛冰一模一样!”
“它也是跳楼死的?”
“不,我是说那狗的眼珠子!我把它挖出来的时候,让它暴睁的那双眼给吓了一跳,一下子就想到了李宛冰。”
“你从哪儿把它挖出来的?你是说你把它埋了又挖出来?”
“周医生抱走了它,我就再也没见过它,正想念呢,捡垃圾的糟老头说他那天在化验室的楼根下面扒拉出一条死狗,我就想去看看。一看果然是它,它怎么莫名其妙地就死了呢?还死得这么惨。”
“你说周医生抱走了它?”
“那是我收养的流浪狗,我以为周医生玩几天就会还给我。”
“行,我帮你查查。”
王重光这次倒真的没有敷衍老杨,他也觉得有点儿奇怪。周一苇抱走那条狗想做什么?难道这背后有什么蹊跷?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白启帆在死狗体内检验出大量足以发狂致死的药物成分。不过这些药物不是已被淘汰的“绿巨人”,而是他在李宛冰腕部皮肤组织提炼出的致幻剂成分。
“你们觉得周一苇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
“很简单,她虽然能够拿到这种药物,但她对药物的药性并不熟悉,要知道多少药量足以致死,她只有暗中做实验。”
“可是,害死李宛冰对她有什么好处?”蔡渺渺十分不解,“你怎么就能断定狗是被周一苇整死的呢?你又怎么能确定她用狗做实验一定是为了害死李宛冰?如果她只是出于恶作剧心理呢……”
蔡渺渺和白启帆的讨论让王重光瞬间醒悟。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周一苇那张茉莉花一样的容颜背后可能有很多秘密。
顾夏初入住康德医院第三天了,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周一苇摆弄着夏初床头的吊瓶,声音轻若细雨。
“卧久了会得褥疮,严重时会烂到骨头。你该起来活动一下了。”
夏初并没领情,懒懒地翻了个身:“可惜周医生没有一双透明的翅膀,否则就是人见人爱的天使了。”
“天使?怎么能和你这样貌似圣洁无比的女神相比,我们的顾夏初小姐,眨一下眼睛就俘获了男人的心。”
“这话有点酸,难道我抢走了周医生的男人?”
顾夏初笑出了声,周一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知道你根本没病,你只是想把华唯鸿逼疯,把谢永镇气死。”
“我为什么要把华唯鸿逼疯?与其这么说,还不如说我想把你逼疯。”顾夏初说着揽起真丝睡袍,跳下床去。
“你的睡袍破了。”周一苇看着顾夏初身上的紫色睡袍,有一瞬间的迷恍,她好像见过那睡袍。
“我穿了十年了,从未洗过。周医生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帮我洗一下?”顾夏初说着将睡袍蜕在了地上,抬腿跨了过去,她的luǒ • tǐ白如美玉。
周一苇没有半点不高兴,她极为柔顺地拾起睡衣,却看见华唯鸿默默站在门口。
华唯鸿的眼神有些发怔,显然他从未见过顾夏初如此凌厉的嚣张,肆无忌惮的疯狂。他愣了片刻,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周一苇。
倒是周一苇向他一笑,云淡风轻,飘然而去。
华唯鸿看着擦身而过的一苇,无法忽略那无声散发的忧伤。她似乎要竭力隐藏,偏偏一个眉眼的瞬间便将它倾溢而出了。
这已经不是顾夏初对周一苇的第一次颐使气指了,它令华唯鸿对顾夏初有了陌生之感。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