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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不要吵醒她(1)(1 / 3)

其实我来自一个你所不知道的岛屿,

黑暗中,

也常常哭泣。

室内阴冷。

在阳光剧烈的岛上游荡太久,突然走进这样阴暗的房间,眼前便是一片黑暗,如同盲目。空气中令人窒息的味道类如潮湿的苔藓,朽烂的衣物,腐败的动物尸体,这种味道充满不祥的暗示。

房子内深,比她梦中的要大很多。

是的,她在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中见过它,那座屹立海岛之巅的教堂。

华唯鸿说,在洋教父死后,那座教堂就没了主人,“文革”前后被改作了来岛上流放的劳改犯安置所。

它是上下两层的。甚至,房内一角还有一个狭窄的木质甬道口,看来是通向了地下。

墙壁上有很多陈旧的贴画。大幅大幅的高丽纸贴画,画的都是海岛上诡异艳丽的野花甚至海鸟,笔致精美简洁,虽然已被时光磨损得黯淡发黑,大块脱落,但磨损不了画作者过人的绘画天分。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借着昏暗的光线在空气中顺着它们的花纹线路游走,想象着作者昔日描绘它们的情形。

时而,空气中有毕剥的响声,从阴暗的楼道内传来,像是有人在暗中开门向这边偷窥,又像是穿裙子的女郎疾步跑过走廊发出的沙沙声响。那些房间就静静伫立在走廊尽头,像一张张藏在面具后面的脸,诡秘莫测。

忽然,一个黑色的物体向夏初袭来,夏初惊叫一声,本能地抱住头蹲在地上。那物体又从夏初头顶一掠而过。那是一只黑色的野猫,四肢粗壮,孕相明显的肚子,在窗前消失的一瞬她留下一句话。

“不要吵醒我。”

哦,她在张口说话,“不要吵醒我……”

夏初怔然,发现墙壁上干结的赭红底色在慢慢融化,变做了缓缓流动的血浆,地板上多了一缕粘腻的如美人之舌一般红艳的血迹……哦,不要吵醒我,你是我的乖女儿……这凄凉的声音在教堂的阴暗走廊内回响,她站在楼梯的拐角,瞪大眼睛,望向黑暗尽头,有“咔咔”的闷响。

她闭着眼睛缩成一团不说话。她知道那是一个人的身体碎裂的声音,关节,骨骼,肌肉带着鲜血一起在钝器下四分五裂的声音。那种声响成了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经常会在她的耳边回响,“咔咔,咔咔……”

每当听到这种回响,她心脏的血液就瞬间凝固,喉头梗塞,脑部缺氧……眼前一片黑暗……闭上眼睛的一瞬,一个影子压了下来,她不敢看那张脸,眼角的余光只见那影子脚上的一双红舞鞋,她艰难地喘息,喉头哽咽,“妈妈……”

这已经不是顾夏初第一次晕倒了。

华唯鸿这次在教堂能找到夏初,不过是凭借第六感,他早就察觉到她对那教堂充满了好奇。教堂十多年无人涉足,他曾有几次试着在里面逡巡片刻,怀恋些童年的美好,但刻骨的阴冷还是令他产生难言的恐惧,惴惴不安退了出去。这次若不是为了寻找夏初,他几乎不想推开那道斑驳诡异的红门。

幼时,他曾经在这座教堂奔跑过,政治风暴来袭之前的教堂是儿童欢乐的天堂。

一批来自陆上的人住进了这座教堂,岛上的人都觉得新鲜极了。当然他们是“犯人”,是被分派到这个偏僻的海岛接受思想改造的,可渔民们都没有把他们当做犯人,反而礼敬有加。

犯人们生活都讲究得很,与岛上人截然不同,他们喝随身携带的香气馥郁的高级茶叶和咖啡,衣服整洁光鲜,不像唯鸿的父母,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处不打补丁的。思想犯统共也就七八个,在唯鸿父亲的看束下天天开会,做思想报告,对着一本红色的书发誓检讨。那时候唯鸿的父亲奉命对这些人进行监督,唯鸿也因此常常能跟他们混在一起。他记得其中有一个会跳舞的江老师,长得尤其漂亮,却最不积极,常常是以冷哼和白眼对付唯鸿父亲的训斥和警告,唯鸿的父亲也不生气。

江老师不是上海来的千金小姐,她是做了母亲的人。可即便做了母亲也不妨碍她有少女一样的秀色,唯鸿至今还记得父亲第一次看见江老师时的情形。父亲的裤裆鼓起来了,这让他幼小的内心第一次对男女之事有了隐秘的感觉。

随着大犯人们来的还有一个五岁的小犯人,她躲在母亲的身后与年少的唯鸿有了平生第一次怯怯的对视。她的眸子闪亮若天上的小星星,皮肤娇嫩若初绽的玫瑰花蕾,与岛上风吹日晒的孩子截然不同。后来,他们成了天生默契的玩伴,她的名字叫白兰,是江老师的女儿。

白兰常有从上海寄来的新皮鞋,脸上散发出雪花膏的香气。那香混着甜甜的牛奶味道,令唯鸿十分着迷。白兰不像她的母亲清高倨傲,私下里常在他面前跳母亲教给她的天鹅舞。她是天生的舞蹈胚子,得了江老师的真传。稚嫩的脚步在地板上优雅地回旋宛转,转出一圈又一圈年轮,他们在那一道道年轮里面携了手,穿越命运的丛林……

他是不应该来这里的,这座教堂有他与白兰的第一次相遇,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甚至是第一次品尝伊甸园的禁果。他叹口气拧开青石壁上橙黄色的老壁灯,那熟悉的灯亮了二十年,看见他都学会眨眼睛了,还有拱顶下垂着的那盏巨大的铜色古灯,在空中摇摆着身体向他微笑示意,瞬间砰然而落。

之后无论如何回忆,华唯鸿都想不起吊灯坠落那一刻有多突然。一个杀手突然之间向你掏出了shǒu • qiāng,蓄谋已久,毫无征兆。瞬间,血就从大腿上冒出,蜿蜒若深红色的赤蛇,整条腿都痛钻心。母亲的警告在耳边响起:“那个教堂是闹鬼的!”

再痛他也不该晕厥过去,可他的大脑确实失灵了。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右手紧掐左手无名指,竭力恢复神智。就在这时,后面涌来一股冷风,楼梯下面上来一个影子,他无力转身,却能感觉到它离自己越来越近,无声的危险的气息包裹了他。那影子歪歪曲曲,像爬在地板上的一条蝮蛇,它的头昂起来了,吐出红色的蛇信,不,它手上举起了一件明晃晃的东西,活像一把尖利的剪刀手,他的身体却瘫软在那里爬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汗如雨下,它要杀死我!

教堂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响了,阴冷的大厅涌入的光亮刺到华唯鸿的眼睛,令他眼眶生疼,接着就陷入一片黑暗。

华唯鸿是被虾叔背出教堂的。

岛上大夫来过之后,华唯鸿高烧不起。丁吴贞认定了那教堂是鬼宅,儿子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害的。

华唯鸿静静躺在床上,那把在空中晃着的剪刀手始终浮在他的脑海里,焦虑与疑惑折磨着他,以至于手心冒出细汗,受伤的那条腿疼得更加厉害。当他自虚无中睁开眼睛,看到那水妖般的影子飘然而至,他却不敢发出shen • y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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