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都不希望扶修顺着她的表面用意。
扶修低下身,向前微倾,用手勾起皮尺末端,道:“姮以汐,是你先引的火。”
长睫上的薄雾被气流颤落,蓝眸静如止水,“真当自己是少爷,等人伺候呢?”
“怎么?不愿意了?”扶修双手将皮尺前段拉直,贴在姮以汐的前肩,看着测量后末尾的数字,平肃道:“你为我更衣束发,我为你量身制衣,两两相抵。”
姮以汐眉头一蹙,自愧还不够了解扶修。
“两两相抵”四字,显然扶修知了她的心思。
花镜慢慢腾起迷蒙水雾,扶修脱去姮以汐披身的薄纱。
姮以汐的身子已不受控制地将手抬起。
就在扶修的皮尺要量姮以汐胸围时,姮以汐咬舌解了控,夺过皮尺,“我就不该信你在岭口说的鬼话!”
“姮以汐,你可不止欠我这一身衣裳。”扶修莞尔。
“我可以不还。”姮以汐这倔强的回答,扶修早已猜透。
“你可知何为寄生?”
随着话音落下,扶修一把将姮以汐拥入怀里,俯首贴紧,单手轻轻划过几缕银丝。
他本就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修仙妖神。
只是被故土驱逐后常年穿嬉于人世间,观望了太多尘世惘然。
“所谓寄生,便是依附于他人生活。我希望我们是向互利共生发展,而不是消亡殆尽。”扶修语气逐渐温柔,眼神浅藏春风。
浓雾下,他仿佛再次看见那日江南蒙雨中,水墨灰白间,唯一给他留下色彩的蝴蝶。
用那双自始至终都不曾变过、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蓝眸,紧紧盯着他。
花镜愈渐潮湿,绵绵细雨纷落,水珠顺着姮以汐的脖颈滑落在锁骨上,湿了绣衫。
白雨跳珠打在雪青色的油纸伞面上。
扶修直起了身,手心躺一朱红火棘簪,“阎冥待你不薄,将蝶汐这一三界都巴望着的灵谷租下并赠与你,你应该听他的安排。”
这一朱红火棘簪姮以汐记得,那日在泉边撞见扶修沐浴时她戴着的,想必是她身患黑血病时,扶修从她房中梳妆台上拿的。
“你还顺走了我多少东西?”
“我现在对你的东西不感兴趣。”他鲜少这般,仿佛一夜间,不正经的少爷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