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的棠儿,”老人老得浊黄的眼睛里盈出了一滴泪,“只有我死去的棠儿,以前每年在我生辰,都会亲自为我打一个这种寿结...”
东宫里,谢元祐坐在梓树下轻抚琴弦,明明平时爽利轻快的指法,今日却格外冗沉,豆蔻规规矩矩地跽坐倚在一旁听看。
刚开始豆蔻还能认认真真听,看哥哥每一指的落下,都费劲儿往脑子里记,可没多久,听着听着,安静摆在膝盖处的小手首先开始不安分地溜了下去,摩挲路经树根的甲壳虫。
玩着玩着,坐得酸累的双腿也开始放松,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眼神儿也开始四处张望了。
正值炎夏,豆蔻小院里的处处投下一片令眼底舒适清凉的绿意,有粉蝴蝶在期间追逐飞舞,墙角边用大缸养了一缸缸粉色的荷花,有小青蛙从荷叶间穿跳,带起晶莹水珠,发出呱呱鸣唱。
小豆蔻的心早已被周围的景带得发散开了。
谢元祐老早就注意到小家伙分神心不在焉,但他没有停下指尖的动作,干脆给她演练起了另一首曲子。
泠泠的琴音响起,似流水,似轻风扯动云絮,给这夏日添了凉意。
豆蔻一颗闹腾鲜活的心脏,也随着弦声舞动了起来,伸出指尖靠在哥哥身边逗弄迷途飞来的花蝴蝶。
见蝴蝶成双成对停在自己萝卜似的小手指上,忍住要喜悦喊出来的冲动,缓缓地带着蝴蝶站起,来到哥哥半束半披的墨发上,把蝴蝶放到哥哥头顶,开始歪着脑袋左右观赏哥哥发顶的蝴蝶“簪饰”。
随后,小家伙似乎是玩兄长的头发玩厌了,小短腿站累了,哥哥满头的小辫子还没拆,就倒在兄长的膝盖上像蠕虫一样扭动身子。
见哥哥继续抚琴不理她,小家伙愈加肆无忌惮,开始玩兄长腰间的绦带,每拨弄一下就掀开眼皮看一下哥哥,发现哥哥注意到她时,她就毫不吝啬给个明媚的笑脸。
玩着玩着,好几个红色造型复杂的绳结从哥哥怀里掉了出来。
小家伙拿过绳结眼睛一亮,“哥哥!哥哥!这什么好漂亮呀,是哥哥编的吗?”
谢元祐的琴声停了下来,看着小家伙手里鲜艳的寿字结愣了一愣。
“这些都是编坏了的。”他声音冷清地道。
“编坏了也这么好看呀?哥哥太厉害了!是谁教你编的呀?”小家伙倒在他怀里拿着绳结一晃一晃的,小脸兴奋。
“是...我母亲。”谢元祐突然滞了一下道。
“哥哥的母亲...”小家伙不再玩闹,将身子坐正,拿着绳结若有所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