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拓罗正拎着展轻尘跳跃在葱郁树林中,忽觉旁边黑影一晃。
有个身穿灰袍,体形修长的道长伴在他右侧,道:“这位居士,可觉有些乏累否?”
谷梁拓罗顿时唬得面如土色,一拧身挥拳打将过去,骤感左半身一痳,已被灰袍道士三指捏住手腕。他慌运劲腾空而起,欲挣脱出来。
孰料那道士仍钳住他的手腕,随其一齐跃高丈余。
事已至此,谷梁拓罗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慌忙抛下展轻尘,右掌竖起拍击。谁知掌到时才发见,眼前却空荡荡的甚么也没有。
再看那灰袍道士,竟头朝下直挺挺的激射而去,伸手一把捞住展轻尘,缓缓落在地上。
谷梁拓罗自成名以来,大小阵仗也经历了数百次之多,何时遇到过这般奇特诡异之事,无由的心生畏怯,暗付:“难不成是委羽真人,他的武功怎比琵琶和尚还厉害?”一招‘鹞子翻身’式,跳在三丈开外。
远远见安子衣跑进前来,喊道:“尘儿,你无事罢?”紧紧握住她的手,仔细察看。
展轻尘摇摇头,道:“子衣,是这位仙长救了我。”
安子衣深深一揖,道:“多谢道长。”
那灰袍道士抚髯笑道:“谷梁居士,得饶人处且饶人,且在我空明派门前,请赏在下一个薄面。”
谷梁拓罗惊魂方定,这才仔细打量起他来。
只见灰袍道士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长得是金形玉质,鹤顶猿背,虎体龙腮,凤眼朝天,颈修颧露,三缕长须飘然,不同凡俗。
谷梁拓罗一拱手,道:“洒家敢问道长,法号可是委羽二字?”
灰袍道士打个稽首,道:“福寿无量天尊,贫道并非委羽真人,乃是他的师叔,法号凌阳子也。”
他这一报名,别说谷梁拓罗,就连安子衣、展轻尘俱惊诧不已。
据传凌阳子乃南宋景炎三年生人,距今已经一百多岁,何以面似四十岁上下,体如壮年男子?
谷梁拓罗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冷哼两声,道:“你们空明派敢犯上作乱,私通反贼余孽?”
凌阳子笑呵呵道:“福生无量天尊,那又如何?万物吾生,万灵吾化,遭苦遭厄,当须救之。”
谷梁拓罗袍袖一甩,昂首言道:“洒家奉我大元朝桂王爷之命,前来捉拿雁荡反贼。你若识趣些,尽早躲到一旁。倘若彼时朝廷大军押到,管教委羽山顷刻间化为灰烬。”
凌阳子道:“你身为出家之人,宝门弟子,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岂不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谷梁拓罗嗤笑一声,道:“佛法无边,难度无缘之人。”
凌阳子摇摇头,道:“何为有缘,何为无缘?”
谷梁拓罗道:“万法缘生,皆系缘分。”
凌阳子颔首道:“既然如此,无缘又从何谈起?”
谷梁拓罗窘得面红耳赤,道:“牛鼻子,你休要啰哩啰唆,我佛法力奥妙,岂是尔等凡人所能参悟?”
凌阳子叹口气,道:“佛教千百年声誉,俱败在尔等不屑徒孙之手中。”转身谓之安子衣道:“小娃娃,这位居士不懂何者为道,何者为法,你去替佛祖教训教训他。”
安子衣抱拳作揖,道:“晚辈谨遵仙长法谕。”方跨出两步,又迟疑道:“启禀仙长,这个非俗非僧之人武功高强,很是凶猛,晚辈恐非他的对手。”
谷梁拓罗心中一凛,自知若老道士在场,定会使出甚么招式,暗中相助。登觉胜算全无,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而去。
凌阳子背手言道:“两个小娃娃,随我来。”
安子衣、展轻尘遂一点头,跟在他身后返回空明教道观前。
只见那位提水的小道士,正护着芄兰站在那里翘首以盼,看到凌阳子出现,便趴伏在地,恭恭敬敬道:“弟子明月,参见师叔祖!”
凌阳子微微一笑,道:“起来罢,告诉你师傅委羽,贫道回山了。”
明月连磕几个响头,道:“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