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舟将他的金钗鬓花悉数摘去,伏首凑向粉颊。
司墨猛地醒悟过来,心道:“郡主对我有再造之恩,我这般失魂丧魄的如何对得住郡主?尽管司音揣测我会是陪嫁通房丫鬟,但尚未得到郡主允许,便迷了意志作起这般事来,还有甚么颜面栖于王府?我平昔怎样的气节,今晚怎动起邪心犯下这等丧耻寡廉之事?虽然叶大哥并非旁人,且我仰慕欢喜良久,倘他娶了郡主,我迟早也是叶家之人......”
就在这时,叶风舟已然堵住了他的樱口。
司墨一声“嘤咛”遂神mí • hún荡,适才那番胡思乱想瞬息之间便烟消云散。
此正是:妙音青花弄,丝弦琼浆误,等闲宫苑痴倾诉,眼下人,心上事,浓情薄恩书终赋,卿何顾?纤云细月醉,华芯娇体酥,走来闺房软搀扶,窗前影,帏后叠,金风玉露衾初逢,君莫负。(选自霖江南《云心霖雨》文集之《宫苑衾初逢》一赋)
子夜时分,桂王府后宅风秋宫内,侍卫们依墙傍树,昏昏欲寐。突然,中堂门门“吱呀”微响,从中走出个黑影向四下看了看,足尖一点噌地窜上楼顶。只见此人穿房越脊,径往东北方向而行,少顷飞至枢密院之外,纵身跃上一株大树俯瞰,只见得府衙大概五进五出,规模壮阔异常。
叶风舟不曾来过,亦不知牢房究竟在何处,便伏在瓦上,凝神支耳聆听。
然四周除了萧瑟微风和唧唧虫鸣,再无其他。连掉下一枚绣花针,估料都可以听得出声息。
叶风舟迟疑片刻,遁向中间一进院落房顶。心想:“偌大的衙门,也不知那些掌教帮主关押何处。”寻思着举目望去,瞧正房内烛光摇曳,里面有人谈笑之音,很是清晰。他便瞧瞧潜到窗下,以吐沫沁湿窗纸,单眼朝里窥视。
一个身穿戎装的军官坐在厅中椅子上,道:“成宗继位虽然出乎大家意料之外,总也算天命所归。”
另一人赫然正乃谷梁飞鹤,但见他长叹口气,道:“毋论谁作皇帝,与老衲皆无多大干系。我只是为寻不着一个有缘徒弟,将这满身武功......”才说到这里忽戛然而止,屋内静悄悄的无一点声息。
叶风舟听了一会,不闻他们再往下说,便飞身下到后边院落里,瞧有间房中灯烛辉煌,从窗格子里透出来的灯光,照得院里如同白昼。房门窗户都关着,走近从纸缝中朝房里窥探。
只见房中陈设甚为奢侈,宛如皇宫一般,对面那张檀木圈椅之上,端坐的就是枢密院副使王约。交椅之前,安放一座四方八角的炉鼎,约有二尺多高,鼎内有一缕一缕的青烟袅出来。旁有两张形式略小的交椅,东边危坐着一个大和尚,满脸横肉闭着双目。在这种富丽庄严的房间之内,猛眼看去,不但有雅俗之分,简直有仙凡之别。再看西边交椅上,也坐着一个年纪约莫五、六十岁的男子,身上衣裳非常华丽,两个眼眶深深陷了进去,是闭着的还是睁着的,也看不清楚。
叶风舟暗付:“这老翁好生面熟,似乎曾在甚么地方见过。”思索了一会,顿时恍然大悟。心中诧异道:“张弘范乃江东道宣慰使,深夜到枢密院作甚?”正在胡思乱想。
忽觉得头顶上“嗖地”的一下,有阵寒风掠过,房中琉璃灯光,亦同时摇闪几下。
叶风舟忙将两眼闭上,定了定神。
再看房中,却又多了一个谷梁飞鹤,朝着先前那个大和尚,双膝跪在炉鼎边连叩三个头,起来之时,笑容满面的回头瞧了一眼窗外。
叶风舟见他眼光正对着自己,禁不住心下一惊。但还是疑心谷梁飞鹤,无意之中望到这方面来了。间隔一堵这般厚的砖墙,又相离甚远,未必就真个被他一眼就瞧出来。当下也未虚畏,仍不转睛的向里面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