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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脊梁骨(2 / 2)

十六岁时曾嫁过一回,结果刚过门丈夫就出意外死了,之后又改嫁,不到两年光景又病死了,从此落下个克夫的名声。

方氏不喜欢自家妹子,对这个甥女还挺上心,因为她比她老娘讨人喜欢多了。

既然人家要来喝喜酒凑热闹,方氏总不能把人撵回去,只得命人把东厢房收拾出来,备给母女俩住。

在方二娘母女从魏州上京的同时,王简走水路从京城赶去了魏州。哪晓得在半道上被拦截了,是他的老师——窦维。

傍晚王简进平塘县落脚,主仆刚上码头,就见窦维的儿子窦昌怀带着仆人站在码头上,似等了许久。

窦昌怀王简是认识的,忽然在这里见到他,颇觉诧异,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又仔细看了两眼,是他不假。

窦昌怀年近半百,身着普通的玄色衣袍,朝他拱手笑了笑,唤道:“三郎。”

二人上前相互行礼。

王简唤他兄长,困惑道:“阿兄是来这里办事吗?”

窦昌怀上下打量这个俊朗的年轻人,眼中藏着几分悲悯,温和道:“父亲想见你一面,知道你离京了,特地让我在这儿等你。”

这话王简听不明白。

窦昌怀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上了马车。

王简心里头藏着疑,发出疑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离京了?”

窦昌怀看着他沉默了阵儿,才回答道:“我们不仅知道你离京,还知道你要去魏州。”

王简心头一惊,脸沉了下来。

窦昌怀:“按照惯例,近段时日大理寺都会复核十年内的卷宗,是吗?”

王简点头,似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开始收缩,试探道:“魏州屈家的案子……”

窦昌怀严肃道:“父亲会给你答案。”

王简:“???”

他心里头憋着疑问,搞不明白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窦昌怀安抚道:“三郎无需多虑,父亲是想替你引荐一个人,但有些不方便,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法子引你离京走了这趟。”

王简沉默不语,他相信窦维父子是不会为难他的,但费了这般心思把他引到这里来,定是有意避开卫国公府的耳目。

想到此,他的心里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马车走了许久才在郊外的一处民宅前停下,二人下马车,王简打量周边,僻静得反常,他心里头的疑窦愈发大了,两名侍卫也万分警惕。

窦昌怀上前敲门。

侍卫小声道:“世子……”

王简镇定道:“无妨。”

没过多久里头的仆人把门打开,现在天色已晚,院子里黑黢黢的,仆人打着灯笼来接迎他们进院子。

两名侍卫东张西望,总觉得诡异。

窦昌怀引他们去了后院,两名侍卫意欲跟去,被仆人拦了下来。

王简冲他们做了个手势,二人只得守在外面。

后院的屋里亮着灯,窦昌怀走到门口,躬身说道:“父亲,三郎来了。”

里头隔了许久才传出一道苍老疲惫的声音,“进来。”

窦昌怀上前推开门,王简落落大方地走入进去。

室内一片明亮,简陋的屋里几乎没有陈设。

窦维跪坐在地上正对着门,他穿着灰色的粗布衣,须发尽白,脸上表情平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儒家学者的沉静气质,犹如隐世松鹤,孤高自傲。

王简上前行跪拜礼,唤道:“老师。”

窦维看着他,小子一身干练爽利的圆领窄袖袍衫,风尘仆仆的,精气神儿却好,还是跟以前一样意气风发。

他温和地笑了笑,说道:“三郎一路奔波,劳累了。”又道,“大郎去备饭食来。”

窦昌怀退了出去。

窦维:“坐吧。”

王简席地而坐。

师生面对面,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授教时的情形。

窦维似乎有些感慨,抱手说道:“为师把你哄了过来,你怨不怨我?”

王简摇头,“老师费了这般心思,定有自己的苦衷。”

窦维看着他沉默了阵儿,也不知是欣慰还是悲哀,心事重重道:“你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我说什么你就信。”

王简坦诚道:“因为你是恩师,只会盼着学生好。”

“恩师”两个字把窦维的心扎了一下,有些疼。

他一生只教过三名学生,王简是最后一个。

当时他久负盛名,算得上当代大儒,诸多王公贵族都想请他。不过他也有点怪脾性,还很挑剔,资质普通的不教,愚笨的不教,长得丑的不教。

并且脾气还不好,动不动就喜欢骂人。

三名学生中王简是最少挨骂的那一个,因为有时候他生气王简会哄他。那个丁点大的孩子忒会哄人,又生得乖巧可爱,他是非常偏疼他的。

王简十八岁时不负众望高中探花,丝毫没有依靠家族背景,靠的是真本事博取的功名。

他功成身退,在乡间隐世。

不一会儿窦昌怀送来饭食,王简道了声谢。

他心里头藏着事,匆匆吃了几口就要撤下,窦维忽然看着他笑眯眯说道:“三郎多吃些,估计明天你会气得吃不下饭。”

王简:“???”

窦维:“多吃点,年纪轻轻的,胃口还当不住我这个老头子。”

听他这样说,他索性又多扒了几口。

窦昌怀看向自家父亲,心里头五味杂陈。

他知道,他老子活不了多时了,甚至连后事都已经备好了,就等着王简来送终。

吃得差不多后,王简放下筷子,用茶水漱口。

窦昌怀把剩余的撤了下去。

王简一本正经道:“我吃饱了,老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窦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这个学生。

他们王家行伍出身,最开始卫国公找到他时,他是不屑教王简的。

后来觉得这个小娃娃跟武家子完全不一样,冰雪聪明,又生得乖巧,还会哄人,便收了这个学生。

儒家讲究的是忠孝仁义,礼义廉耻,卫国公对这个嫡子很是器重,期待他满腹经纶,有治国才华。

窦维也很看重他,把毕生所学教给他,教他做人之道,教他治国方针,教他明辨是非,知善恶,懂进退。

王简也学得认真,尊礼守节,内敛自持,继承了士族文人特有的清正傲骨。

窦维一直坚信这个人是有骨气的,哪怕他出身高门,哪怕他常年累月被权贵熏陶,哪怕周边尔虞我诈,他依旧坚信他能在权欲漩涡中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他万分坚信王简骨子里的清正,因为那是他从小到大就灌输给他的做人理念,是刻进了骨血里的认知。

而今天,他却要亲手打碎这个从小就被他用忠孝仁义教导出来的人。

窦维的心里头不知是何滋味。

他这一辈子光明磊落,从未亏过心。

王简应该是他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那个敬他、爱他、视他为人生导师的学生,是他一生的亏欠。

窦维心情沉重,久久不语。

室内的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闷压抑中。

王简也保持沉默,态度是反常的冷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窦维才无奈地唤道:“严老儿,出来吧。”

片刻后,一人从另一间屋里走了出来。

王简扭头看去,那人同样一身粗布衣,跟窦维年纪相仿,须发尽白,身体佝偻,眼神却清亮。

那人态度傲慢地问道:“王宴安,你认识老夫吗?”

王简喉结滚动,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老师。他当然认得他,曾经的太子太傅,严禹诸。

废太子一党余孽。

强压下内心的震惊,王简努力保持镇定道:“老师,你们认识?”

窦维闭目不语。

严禹诸冷哼一声,说道:“我俩有四十年的交情,你说认不认识?”

王简抽了抽嘴角,克制着坏脾气,喊道:“老师!”

窦维缓缓睁眼,那眼神是惭愧的,他平静道:“我若说我跟严老儿有四十年的交情,但我从不参与你们的党派相争,你信吗?”

王简沉默。

严禹诸不耐道:“老头跟他啰嗦什么,他不是要去魏州找屈家灭门的答案吗,你舍不得,那就由我来说好了。”

说罢看向王简,一字一句道:“小子,你可要听好了,魏州屈家灭门一案,实属官匪勾结,里头啊,还有你们王家的手笔。”

此话一出,王简震怒不已,脱口道:“你这老儿休得狂言!”

严禹诸指着他字字锥心道:“元初三十一年的常州矿场事故,拜你父亲王翰华所赐;元初三十四年的科场舞弊案,也是你父亲王翰华的手笔;还有元初三十五年的曲阳赈灾粮款贪污案,更与你王家脱不了干系!”

王简怒不可恕,恨声反驳道:“我王家满门忠烈,你休要血口喷人!”

严禹诸似听到了笑话般,讥讽道:“王家满门忠烈是不假,可笑的是你父亲把你们王家战死沙场的忠魂生生玷污了!你们王家祖辈用性命去挣来的忠烈名声在他的野心面前一文不值!你还说我血口喷人,可笑啊,可笑之极!”

一堆陈年旧案的证据被他丢了出来,木箱落到地上,乱七八糟的撒落了一地。

王简死都不信,跪在地上去翻看那些指证。

窦维静静地望着他,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脊梁骨被一点点折断。

那属于王家人的骄傲,被他残忍地折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疯批这个设定,我把疯批男主捏给你们看,当然,只是事业上的。

我个人还蛮偏好用疯狂去捍卫最后那片净土的设定,以身护道。

这个人选了一条最艰难荆棘的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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