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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析本分(3 / 3)

“她们在金人眼中只是个以‘口’计数的玩意儿,而你,到底是不同的。”沈问看着她,冷暖莫辨,“你在我这儿,半是质子,半是为我分忧。她们……”

沈问罕有地对彼此心照不宣的后半句保持了沉默。

却听她又道:“这书中有个妃嫔,我敬重两分。受辱之际,随侍劝说她死节,她不从,那金国人强迫于她,她仍不从,自辩的话虽只见诸于一册孤本,如今看来,却仍是掷地有声,可见世间真义,总是颠扑不破。

“这妃子问那金军为首者,卖她的是谁,哪里有权为她做主,得钱者是谁,凭什么能拿她来劳军?”沈问看过来,“一个嫁入皇室的失国之女,尚且认为只有她自己才能定自己的前途与生死,何况你一个限期受雇的良家?你是我的身边人,怎敢如此自轻自贱?”

姜满听了,心中有所震动,但她与沈问想法不同,只觉得这妃子未免天真了些,当即道:“回女史的话,那典妻之人,出借妻子三五年,往往又依照所出几何、男女来增减酬金。妾身以为,买卖猪羊也就不过如此,那被典出的妻子,当真不是个生畜般的物件吗?”

沈问看着她:“在于她如何看她自己。战乱之时无法可依只能听命于强权,如今大抵和平,她若不愿意,可去求助乡绅、可到衙门状告;她若自甘如此,即便不是‘东西’,也成了个‘东西’。”

“敢问一句,”姜满抬头,“那位发问控诉的娘娘,下场如何?”

沈问眼中闪过讶异之色:“我想不会善终。”

姜满道:“妾身言尽于此。”

沈问看着她,忽地一笑:“你若只当自己是个玩意儿,怎敢用这样口气同我说话?不怕我将你扔湖里?”

“自是听女史的意思。”姜满垂了目,“若是触怒了女史,妾身这便沉湖谢罪。”

话毕,却没有半分起身跳湖的兆头。

沈问一贯的慵懒不见了,眼中神采四溢,坐直了身子:“为人臣不忠当死,言而不当亦当死,这是君臣之道,并非主与物的关系。我是你的主家不假,但既不敢僭越自比为君,也不会视你为一件死物。倒不是你了不起,姜消酒——是我不愿意。”

这最后一句看似傲慢,却是变相认同了姜满此前所说。她战战兢兢,又有种难以捉摸的雀跃在心头涌动,接道:“女史教训的是。可见居下者得以自主,乃是为上者施政宽厚的缘故。”

“错。”沈问睨着她,“是上位者大权在握的缘故。”

姜满一怔。

“你可知道‘不忠当死’是谁说的?”

“妾身不知。”

“这是张仪所言。”沈问眸中有神,唇边含笑,“张仪生在魏国,为秦国奔波半生,最终又回到故土。古人已矣,真心无可追忆,但他所求是很明了的,为了自身目的,讲出口的尽管是真理,这真理之前,却存在他的选择。若真将自己视作一君、一国之臣,他张仪的人生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我不知你为何自比一干死物,你与那自甘典卖的愚妻,也扯不上什么关联。”沈问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又不是你的夫。”

姜满只觉得热意已攀上她的耳根,悄声道:“妾身只想做好这个身边人。”

抬起眼,却见沈问脸上有了刹那的光,似有顿悟,轻道:“你并非不知自己长短,而是觉得职责不清,到如今,竟无法发挥所长吗?”

姜满羞赧不已,略点点头。

沈问含笑:“我倒小瞧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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