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探花郎靠真才实学从众学子中脱颖而出,最重要的是,不仅文采斐然,长相也不俗,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认识到这一点,萧明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和夏枫夫妻二人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什么想法不能当面说,为什么要拐弯抹角地写份折子。写奏折就算了,为什么要找个小白脸代笔?
陛下一个人在兴庆宫中纠结许久,眼看太阳下山,宫门即将下钥。他霍然一拍桌子,招呼周生:“去点几个身手好的侍卫,随朕出宫。”
“啊?”周生被惊得目瞪口呆,语无伦次道:“陛下,天儿已经擦黑了,您这个时候出宫是要……”
“让你去你就去,悄悄地,不必惊动旁人。”萧明忱回头瞪他一眼,“吩咐人都换上便装,今晚不一定回宫了。”
“这?陛下,不妥呀,这宫外头凶险混乱,您万金之躯,万一在宫外,这……这不合规矩。”周生满脸苦涩,诺诺不敢言语。
若是皇帝陛下在宫外有个三长两短,皇后娘娘第一个砍了他。
“规矩?朕就是规矩。”萧明忱沉下脸,“别磨蹭,赶紧着。”
周大总管碍于陛下淫威,只得精挑细选了一小队大内侍卫,将宫中各关口上下安排妥帖,确保陛下出宫的消息不会传出去丝毫风声。
他跟着萧明忱多年,自然知道这位主子宽和雅正的外表下藏了个多么执拗随性的芯子,凡事意思着劝上一劝就算了,再敢多说准没好果子吃。
经过两年多的休养生息,昔日繁花锦簇的盛京城熬过一段黑暗后,逐渐步入正轨,只是没有了萧敬入京师前的奢靡铺张。今上崇尚节俭,以身作则,朝中官员就差把实干兴国绑在脑袋上,民间亦随之。
萧明忱还是有两分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会儿去于家祖宅看人家拜堂有点扫兴。他去了新人就不是拜堂了,“天地君亲师”,皇帝排在祖宗前面。
周生已经跟随主子走街串巷把于家宅子外方圆三条街摸了个遍,街上开着门的店铺只剩个卖棺材的,然而看陛下神色,大有再转一圈的意思。
他忙紧跟两步,劝道:“主子,这黄昏拜了堂,还要宴请宾客,于将军家虽然在盛京只剩下个祖宅,但耐不住昔日西北军同僚多,定是要热闹到半夜的。夜里凉,您若不注意身子,皇后娘娘又该担忧了。”
最后一句显然说到了点子上,萧明忱仔细思索一番,道,“有理,天色已晚,皇后除了夏国公府没别的地方去,咱们回国公府等她。”
周生闻言总算松出一口气,这下终于不用担心皇后娘娘的秋后问罪了。
夏枫回府时,已经是下半夜。今时不同往日,她有皇后这个响当当的身份做护身符,军中一群大老粗没人敢灌皇后娘娘的酒。
她帮千珊挡掉两轮酒,虽沾染了一身酒气,却没多少醉意。
走到卧房门口,夏枫开门的手霎时顿住,里面有人。她抬起袖子闻了闻,觉得不妥,正想找个地方换衣服,房门忽然被人从内打开。
卧房内没有点灯,萧明忱还穿着白日的常服,借着月色看向她,面上有一瞬间难掩的欣喜,却不咸不淡开口:“怎么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