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们换个人聊。”这种情况还在裂天的预料之中,他淡淡笑道。
“瓷圣女,你知道她真名吗?”湛胥又问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是好人。”赵子琪回答得干净利落。
“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她也的确是好人,但她很不简单。你们之前不是写过一封信吗?请人来解决食尸鬼的事儿,那你知不知道,那封信是写给谁的?”
赵子琪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她说是写给她朋友的,后来她让我们赵家别管这事了,还说以后会有人来处理食尸鬼的事儿。后来,她也就消失了。”
湛胥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朋友的那封信,直接寄去了长安的夫子庙,拿到那封信的叫齐凤甲,而那封信是写给徐长安的。”
赵子琪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她身旁的这些朋友到底是什么人,随便请的朋友,都是能够搅动天下风云的大人物。
“那我更没办法帮你们了,我一个小人物,实在不想掺和进来。”赵子琪有些害怕了,她现在已经隐隐约约知道这事儿不简单了,若是继续听下去,恐怕真的无法脱身了。说罢,她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你们人族有句话,叫做亢龙有悔,你知道他后悔些什么吗?关于你的朋友金亢龙,那个喜欢给你讲故事的金亢龙,你不想知道他说的那些故事是从哪儿来的吗?”
赵子琪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的她淡淡的说道:“故事好听就行了,何必管故事从哪儿来的。”
“哪怕这故事这故事的来源带着你们人族的鲜血,哪怕他接近你是另有所图?你扪心自问,在他的眼中,你是章若琪还是赵子琪?”
赵子琪如同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她方才其实已经猜到了。之前金亢龙就喊了好几次若琪,而且湛胥说的话是真的,那金亢龙说的话也是真的。
他们都没吹牛,只是他们的日常或者挥挥手就能做到的事儿,在普通人听来是吹牛。
能够让湛胥认真对待的金亢龙,身份自然不难猜。
毕竟,金亢龙的故事中那个人就出现了很多次,那个叫章若琪的姑娘对他也极其的重要。
她原本想假装不知道,不想去看那血淋淋的真相,但湛胥撕开了她的伪装。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座位上的,脑袋一片空白。
“金亢龙就是裂天,他后悔利用自己爱的人去对付徐长安,他后悔之前没有直接杀死徐长安,他后悔,后悔他杀的人族不够多。”
“天庐书院、青莲剑宗、灵隐寺,这些大宗门以前默默的保护着你们这些普通百姓,但他们,被裂天全杀了,灭门!而且,你们一直找的食尸鬼就是他!章若琪死后,他入魔了,他吃人便能增长修为!”
“这样的恶魔,还是你朋友吗?你喜欢江湖,总想闯荡江湖,我告诉你,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
湛胥没给赵子琪说话的的机会,自问自答。
“大义!江湖最重要的是大义,他们愿意保护你们!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你,却把人族的头号敌人当做了朋友!”
“可……你不也是妖族?”赵子琪被说得哑口无言,想半天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我滥杀无辜吗?我怎么对你们人族的?我不会治理,我就把荀令君请了过来;我不懂粮食,便将神农一脉的袁老爷子请了过来,给大家免费发种子。你还要我怎样?这儿即将发生大战,可有士兵出来扰乱你们的生活秩序?”
“赵子琪啊赵子琪,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你这么糊涂。裂天是你朋友,我湛胥为人族做了这么多,甚至还帮过人族对付妖族,就不是你们的朋友了?”
湛胥说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这些话,犹如刀子一般刺在了赵子琪的心里。她一直想着仗剑江湖,行侠仗义,看见被人欺负人,她会出手。但到头来,她和人族最大的敌人,最残暴的敌人成为了朋友,这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湛胥不再说话,只是拿出了一张画像,放在了桌子上。
画上的人,和她有九分相似,若是不注意,定然会误认为是一人。但赵子琪看得出来,画上的人其实并不是她。
不管是从服饰还是从气质上来说,她和画像上的人都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而画像下方的三个小字,展露出了这画上之人的身份。
“章若琪……”
赵子琪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故事中的人,原来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赵子琪这才缓了过来,轻声说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湛胥拿出了一个瓷瓶,放在了桌子上,他只说了一句话。
“这是毒,他信任你。”
赵子琪将这个瓷瓶收了起来,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出了酒馆。
她回到了那个正在热火朝天的家里,她看着那些平日间嫌弃她是女儿家的亲戚,她看着那些平日里说她败坏门风的亲戚,此时他们对着自己哈腰点头,犹如一条条狗。
赵子琪苦笑了一声,回到了自己那个无人敢动的房间中,躺在了冰冷的床上,看着房梁。
……
当赵子琪离开之时,湛胥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
他给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但最终却被呛了全部吐了出来。
此时,又一个轮椅进入了这小酒馆。
“这就是你的手段吗?好狠的手段,好狠的心。”
湛胥看着缓缓进来的柳承郎,浑身发抖无奈的说道:“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啊!”
裂天醉醺醺的,脸上带着笑容的回到了营地中,金渊便去找了柳承郎,随后还与雪儿短暂的温存了一下。至于柳承郎,在得知湛胥调用了毒血营之后,便直接来到了这小酒馆,他一直听着两人对话,直到赵子琪走了之后,他才现身。
“善良的人,最容易被人利用。”柳承郎长叹一口气说道。
“我能怎么办?裂天只顾着谈恋爱,只顾着找到当初的章若琪。而徐长安,就在来的路上。他一人一剑,足以将我和裂天斩杀,就算我们有摇星境的保护,也无济于事!除非,扶月境甚至逐日境能够出来,他们才能资格抵挡徐长安!”
“那你就故意让她去送死?你明明知道,赵子琪若是去下毒,必然毒不死裂天,甚至还会被裂天所杀!”柳承郎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甚至有些愤怒。
“你想要裂天把重心放在事业上,放在修炼上,你想让他断情绝爱,想让他迅速成长帮你吸引徐长安的注意力,我都能理解。那你想过没有,倘若裂天又亲手杀了所爱之人,他会更加的疯狂!”
“心,是会痛的。你不该,这么玩弄人心啊!”柳承郎语重心长的说道。
湛胥的计划不复杂,明面上是让赵子琪去杀裂天,实际上是让裂天去杀了赵子琪。让裂天不再相信爱情,让裂天彻头彻底的沦为魔头!
然后,让裂天疯狂的增长修为,为他逃命和修炼赢取时间!
但,杀自己所爱之人的心痛,柳承郎能懂。他知道那种钻心的痛苦,他知道午夜梦回时的难受。
虽然裂天和他没什么关系,算不上敌人,也算不上朋友。
但他自己吃过这种苦头,自然不愿意其它人也吃这样的苦头。
“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啊!”湛胥的心里何尝不难受,可不管是人还是妖,都是自私的。
“要不……”他本想去让柳承郎去取消计划,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小声的说道:“我会想办法尽量保住她的命!”
柳承郎听到湛胥的话,眼里也多了一抹温柔。
两人就着桌子上的酒,喝了起来,谁也没说话。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柳承郎这才问道:“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湛胥看了一眼纸糊的窗户,昨夜那么圆那么明的月儿,今日居然没有阳光,天空也阴沉得厉害。
“待会就走了,你安排好了,也带着雪儿撤退吧!若是裂天发起疯来,肯定会敌友不分。我先走,会把轩辕仁德也一并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