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愿点头,这正是她专程调用凉州府解差随行的目的。但如今事与愿违,张照云仍被人射杀在途。迟愿不由沉思此次行踪究竟纰漏在何处。毕竟知晓此次押解行程的,只有她与狄雪倾,以及凉州知府和那十个解差。而知晓张照云身份的,就仅有她和狄雪倾两人。
迟愿沉着眼眸,低道:“十数弩手,身着素白伏于雪中,显然早有准备。既有准备,必是我等此行走漏了风声。因此弩手若为张照云而来,这凉州府的名头反而成了提醒他们动手的信号。”
狄雪倾轻凛眉目,阴郁道:“大人又在怀疑雪倾?”
迟愿沉默一瞬,目光闪烁道:“阁主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么?”狄雪倾幽幽一笑,道:“若放任张照云被御野司缉去,雪倾的明夜令岂非一生无解?”
这一次,迟愿沉默的时间更加长久。
这伙弩手无差别射出一通乱箭,即刻四处逃散。这种完全不顾张照云死活的行为,显然不是为了营救张照云而来。那么如果张照云死在押解路上,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迟愿暂时能想到的,确实只有狄雪倾。
她和狄雪倾都很清楚,张照云一旦进了御野司的大牢,无论审出什么结果,都难有重见天日之时。到时张照云落个死生不明的下场,霁月阁既不能自毁名誉于江湖,说那泰宣三十四年的阴冷飞白就是张照云,已被御野司缉拿归案。夜雾城也绝不会从御野司得知半点张照云的消息,便要坚守明夜令之约,对狄雪倾格杀到底。
甚至再偏执些,张照云对狄晚风早有杀意,对狄雪倾更是将杀心付诸行动。以狄雪倾睚眦必报的性格,难免……
迟愿迟迟不语,狄雪倾愈加明了。
“雪倾已知大人如何思量。”狄雪倾轻眯眼眸,幽怨道,“雪倾既已答应将张照云交由大人处置,又何需当着大人的面做这一场戏。”
“我也希望不是你……”迟愿心中矛盾,语气也虚了几分。
“无妨。”狄雪倾冷道:“人犯遇刺,大人合理怀疑便是。”
“不过……”迟愿顿了顿,又道:“缉捕张照云,本也是为银冷飞白一事。或许他当真与靖威十八年的银冷飞白有所瓜葛,才有人不想让他活着进入御野司。”
狄雪倾见迟愿改口,也不再言,独自一人往雪中走去。
迟愿叹了口气,向余下四名解差吩咐道:“把几位不幸罹难的解差和那弩手抬到马车中,继续赶路吧。”
林中积雪颇深,狄雪倾一人走得艰难。迟愿牵马前行,区区数步便赶上了狄雪倾。
迟愿拉着缰绳,临近狄雪倾,试探问道:“阁主在生我的气?”
狄雪倾目视前方,道:“雪倾一介草民,怎敢生提司大人的气。”
迟愿斜眸,但见狄雪倾分明神情幽怨怒色微露,却又嘴上不饶,不禁打趣道:“阁主大人是要一路走到开京城去么?”
狄雪倾随口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大人既疑雪倾,雪倾自不该再与大人同行。”
积雪蓬厚,拔步难行。狄雪倾话音方落,忽被积雪绊得足下踉跄。
迟愿松了缰绳,近前一步揽住狄雪倾的肩头,柔声哄道:“我知道阁主是主动让出车马,让那几位解差不至曝尸荒野。待到共益县衙,我便命人送他们游魂归乡,身还故里。”
狄雪倾打掉迟愿的手,讽道:“雪倾阴险狠毒,哪有这般善心。”
“事情尚未查明便妄加猜测,确是迟某行事不妥,阁主勿要见怪。”迟愿说着,牵了马儿过来,诚挚道:“此处雪深风冷,狄阁主,先上马吧。”
狄雪倾不理迟愿。
迟愿蹙眉,又道:“事已至此,无力回天。射杀之行究竟何人所为,迟某日后定会彻查清楚。眼下阁主烹药时间将近,还是快些抵达共益县衙才好。”
“提司大人自是要查,免得信口污人清白。”狄雪倾终于停下脚步,也接过了缰绳。但却幽幽看着马匹,迟迟不肯上马。
迟愿想到什么,试探问道:“莫非阁主……不善骑马?”
狄雪倾侧目道:“雪倾残身不经颠簸,从来出行都是轻车暖舆,怎精骑术?”
“如此……阁主上马便是。”迟愿舒展眉宇,扶狄雪倾置坐马背之上。
怎知那马儿刚历箭雨惊魂未定,忽有人骑上身来不禁燥火顿生,又是喷鼻咴叫又是蹄踏飞雪,很是不安。
狄雪倾霎时神色严肃,黛眉深凝,下意识握紧了缰绳。
“坐稳。”迟愿足下轻点跃身上马,将狄雪倾稳妥环在前身,道,“迟某护阁主一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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