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所问为何,裴行俭略作思量,机械地回道:“豆腐补中益气、清热润燥、生津止渴,便宜实惠,多为寻常百姓食之。”
“非也,非也!豆腐虽便宜实惠,却也需耗费钱帛换取,平常百姓相隔几日食用,倒还可行,每日食用,岂不与达官贵人一般滋润?”
“那卖于达官贵人,似乎也无需如此之多吧?”裴行俭越发不解。
但见李君羡挤眉弄眼,频频暗示,见状,裴行俭不禁长嘶一声,恍然大悟的他激动到无以言表,良久缓过神来,嬉笑着赞道:“妙哉,妙哉!”
长安城一百余坊内,几乎每一坊都有一两座寺观,有几坊甚至遍布寺观,具贞观八年粗略统计,有九万余众沙弥,近万余众道门中人。两者都不用缴纳赋税,其中沙门万千信徒每日奉上的香火钱,将一众沙弥喂养地白白胖胖,平日食用极为精细,豆腐又是素食,可谓必不可缺。
如此一来,再看规划出来的五十余间豆腐坊就有些狭小紧张了,正喜兴间,裴行俭又想到了房玄龄的回复。
筑建五十余间豆腐坊即使有坊民中的工匠相助,也是需要钱财购置必用品,以及大量黄豆,而有了此前坊民的愚钝,想来再让房玄龄调拨钱帛相助,已是无有可能。
正当他踌躇要不要告诉李君羡时,杜怀恭领着十几个行色匆匆之人来到眼前,众人躬身见礼后,杜怀恭神情激动地向李君羡介绍道:“这几位在长安都是以酿制豆腐为生计,平日与我阿耶交好,都是守诚之人,不知李将军有何示下?”
一一扫过神情紧张的众人,李君羡和气地问道:“尔等都在何处置业,豆腐作坊每日营收几何啊?”
众人闻言,喏喏不知如何回话,杜怀恭一再解释,李君羡并无恶意,良久,才有一身材臃肿的中年近步上前回话。其人右脸紧贴着一块巴掌大,泛起无数气泡的暗紫伤疤,一直延伸至脖颈间,应是酿制豆腐时,为热气烫伤遗留下来的。
说话间,暗紫伤疤颤颤蠕动,十分慎人:“不瞒这位将军,草民豆腐坊置业于西市,每月倒也有两三百文的营收……”
言罢,回身看了一眼同来的友人,又回禀道:“草民家中世代以酿制豆腐为生,人唤黄三郎,对长安各家豆腐坊颇为熟悉,将军若有问,尽可示下。”
颔首略作思量,李君羡转而问道:“东市可有人置业?”
见李君羡确无恶意,黄三郎紧随询问,思索脱口回道:“东市四周乃公侯官宦聚集之地,不常食用豆腐,唯有余家老叟置业于偏东的常乐坊,勉强维持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