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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典礼(1 / 3)

就因为这场哭闹,顾穗觉得眼前的景昭仪仍是个孩子——倒不是说她为人多么纯良,不过是单蠢不懂得掩饰罢了。

可当景昭仪想厚着脸皮留宿时,顾穗还是义无反顾地赶她回去,于是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点革命友谊也宣告破灭。

看着景昭仪无比怨念的背影,小竹笑吟吟地将一杯茶水泼在门槛上,掸掸晦气,“昭仪娘娘的算盘倒打得精,又想借着娘娘邀宠,又想唆使您跟乐姑娘斗起来,她好坐收渔翁之利,怎么每样便宜都想占呢?”

顾穗倒不觉得景昭仪能想得这么周到,不过她对常乐的敌视却是显而易见的,毕竟她抢走了景昭仪两个最心爱的人——皇帝和太后。

小竹看她神色亦有些怔忪,遂柔声安抚道:“娘娘别怕,咱们如今安生养胎要紧,凭外头多少大风大浪,自有个高的顶着,与咱们什么相干?”

顾穗笑了笑,“也是。”

不过看到沈长泽那副死灰般的模样,她心里不自觉地也被牵动了一下,有时候人死不是最大的悲痛,时间会冲淡一切,可当身边的人与事在时时提醒你这一点时,那股撕扯般的痛楚便与日俱增。

她想起以前的自己。前世的她父母早亡,十岁起便寄养在叔叔家里,小叔和婶子没有孩子,待她都很好,几乎视若己出,而她也努力扮演着亲生女儿的角色。可当她年岁渐大,面部轮廓日益长开之后,身边的人就开始不断提醒她有多么像过世的双亲,言下之意,似乎她吃了别人家的饭就会忘本。

她能理解,这是人之常情,事实上她私下里也会缅怀,只是从不在叔婶面前,因为生活总是要向前看的。

但,随着这一类的流言日益增多,她能明确到感受到叔婶的痛苦,痛苦又变成隔膜——当恩情掺杂上别的,往往就不那么纯粹了,他们收留她当然不是养老或者传宗接代,但,保不齐别人不这么想呢?

为了避嫌,顾穗只有从那个家中搬了出去,两边皆松了口气,看似疏远,各自却也自在了不少——瞧瞧,人言之所以可畏,是因为谁都战胜不了自己的心魔。

推己及人,顾穗觉得皇帝此刻的心情大概类似,不管他那个幼妹是如何早夭的,常乐的出现只会一遍又一遍提醒他惨痛的往事——背后那人诛心之毒,可以想见。

这晚皇帝果然没来用晚膳,不过命福禄来传了话,让她自便,不用空等。

顾穗笑道:“陛下可是在陪太后娘娘用膳么?”

多了个长得像自家妹妹的女子,想必皇帝往宁寿宫该去得更勤快了。

哪知福禄却摇头,“陛下将自己关在养心殿里,一坛接着一坛地饮酒,从黄昏起便没出来。”

顾穗诧道:“陛下的酒量不是不好么?”

以前她也没见沈长泽开怀畅饮过。

福禄苦笑,“奴婢若知道为何,就该过去劝劝了,可惜啊。”

他虽然猜想昔年那位公主的死有些蹊跷,可毕竟关乎宫内秘辛,而他不过是个看人眼色行事、最低微不过的下人,又怎么敢去虎口拔毛呢?

当然他也不好劝怀着身孕的皇贵妃娘娘过去,只能隐晦的表示,皇帝此刻情形不太好——就看娘娘的心思了。

顾穗无语,这宫里人人都将她当成救苦救难观世音,她看起来有那么好么?

本来沈长泽的心情好歹不与她相干,况且只是借酒浇愁而已,想来死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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