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自然是不会漏了汪氏。又是再从另一个手腕子上再褪下一个镯子。她笑道:“这是笑敬给老太太的。”
“老太太您可得收下,您瞧瞧,您不收下儿一个晚辈的孝敬,姑母也不收了儿的。”白姨娘在汪氏跟前的态度,也是摆的极低的。
白姨娘的身后有什么背景?她家都是伯府的家生子。如今能抬一抬身份就是姑母一家子。白姨娘在伯府大爷那儿也听了几句话,不外乎就是表弟若考中进士,那一定能做的。
便是真考不中进士,若能求得伯府通融,举人也是有做官资格的。一个做了官的表弟,做了娘家的依仗,那自然是大大不同的。
这才是白姨娘想拉近跟姑母家关系的真正的原由。在白姨娘看来,这便是合则两好的事儿。
汪氏、白氏这一对婆媳都是挺有默契的。
要说这厚礼在跟前,还是口口声孝敬。这二人哪能不动心。汪氏笑着,倒底收下白姨娘的美意。汪氏收下了,白氏也不推脱了。
不过,白姨娘的一翻打算。
在最后,究竟还是成了一场白日梦。
因为,隔了几日后,白姨娘收到一个消息。她的姑母白氏,还有姑母的婆婆汪氏,这一对儿婆媳运道不好。就在京都是感染上了天花。
天花哪儿传染出来的?
就是那天给这一对婆媳领的小丫鬟,这小丫鬟据说是从庄子上来的。那庄子刚进来一批从北边胡人那边送来的牛羊,以及送了牛羊南来的胡人。据说最开始出花的就是北边来的胡人。
这事儿闹得不小。
伯府都是闹了一个人仰马翻的。事儿闹得挺大的。
于是,等着事情一结束时。
伯府死了好些个的下人。关于宋家这边,回京都奔丧的汪氏、白氏也是染上花,这没治好,命殁了。与汪氏、白氏一起的,还是当天跟她婆媳二人进府的李婆子,也是一道没治好。
唯一命大留一条活路的,便是当天没进伯府的宋小花。
宋小花当天得了主子们的命令,那是守在汪氏的娘家,守了汪氏、白氏已经打包好的行礼。
这一趟事儿,到最后,宋小花回南边时。
同行的还有伯府的人。至于汪氏、白氏、李婆子这三人的尸首那是保不住的,都是烧了。如今留下来的就是装坛子里的骨灰了。
广善伯府。
世子甄士爷很愤怒。因为,他也是染上天花的。这一回,只算得他命大才逃过一劫。可到底还是出了事儿。
甄士奇的差事是殁了。他进宫过,甄士奇可是太子的东宫属官。于是,东宫的太子不幸运的也被染上天花。
甄士奇是逃过一劫。可太子出了天花后,一张脸上留下坑坑的麻点,那是天花后遗症。
“我倒料想不到,咱们府上尽出人才。”甄士奇恶心就恶心在,这事情的根本还出在伯府自己问题上。
伯府关于北边的事儿,是有一摊子的商行事情。要知道广善伯府家大业大的。北边的皮毛生意,那是与南边流通起来,这里面的银钱数不小。
再则就是北边的草原也是缺了南边的一些紧俏货。总之,这一摊子事情是甄士奇的庶弟在打理。
这庶弟,也是甄士奇唯一的一个弟弟。
甄伯爷人挺风流。可要说到子嗣嘛,就有点儿单薄了。膝下就二子,一嫡一庶。这一位甄府二爷这办事,办的就挺让人无语。
依着甄士奇的想法,那自然不留手。要知道,二弟这事情没办好,那是有心?还是无意?伯府这一回出事儿,甄士奇自己差点没命。
甄士奇的两个儿子也是染上天花。可偏偏就二弟一家子挺幸运,这是没染上?
“这事情大爷打算如何处置?”甄覃氏也是想问一问甄大爷的打算。甄士爷生气的说道:“查到底。”
若是二弟无意,那么,削掉他的权利。往后就当一个老实人,安生靠着伯府有一口饭吃。若是不老实,甄士奇自不是一个手软的。
想他甄士奇在东宫容易吗?
太子身边岂会缺了效忠的。甄士奇这些年一直为了伯府的将来努力,就盼着做了从龙之臣。如今倒好?那是彻底在太子的身边失去地位。对于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尝过权利滋味的男人而言。
失去了权利,那人生跟没有意义一样。
甄家的二房,甄二爷在害怕。
甄二爷确实是一个出手的,可他不是幕后的黑手。幕后还有人。这一个人他想供出对方,可又怕啊。
“唉,大房的父子都不是东西。他们父子要斗法,何苦拉着我去背锅。”甄二爷借酒烧愁,那是愁更愁。
甄家出了一场天花事件。
这事情真说起来,那就是一场家族祸事。可偏偏甄二爷不敢去告状。他能告什么?告诉大哥甄士奇行行好,容忍他这一遭,他是冤枉的。
可甄二爷更怕,他怕他大哥,他也怕他家老爷子。老侯爷在甄二爷的眼中就是一个薄情的。
事情做过,必有痕迹。
甄二爷在一场酒醉后,就被人抬到了甄家的祠堂。
甄伯爷、甄士奇,这二位广善伯府当家的都在。
至于小辈里,甄士奇的儿子,甄尚演、甄尚濮二人也在。倒是二房里,甄二爷的两个儿子却是不在场的。
二房一直就是伯府的边沿人。甄伯爷瞧着喝的烂醉如泥的小儿子。他是冷哼一声,然后,就是端了一碗冷水,在这大冬天泼到庶子的头上。
冷水泼在脸上。甄二爷清醒过来了。
“啊。”甄二爷一清楚过来,见着现场就是吓一跳。他就是跪在地上,给亲爹甄伯爷磕头。
“老二说说,谁给你的胆,让你伸手祸害咱伯府的?”甄伯爷的声音真冷,冷的茬子一样。甄二爷的目光在甄伯爷的身上看了一眼。然后,又是转了转,瞧了瞧大哥甄士爷。
甄二爷说道:“父亲,儿子不敢。”
“不敢。”甄伯爷冷哼,说道:“你自己认了,我瞧着你少受些罪。若不然家法侍候,你可别真以为自己能逞英雄。”
甄伯爷说话说的硬,又带着寒茬子。
甄士奇的口气却是软和的。哪怕心中恨毒了这个庶弟。可在亲爹跟前,甄士奇还真不会拿这一个庶弟如何?毕竟,甄士爷不罚,那是甄士爷知道的,亲爹甄伯爷就能狠下辣手。
“二弟,府上已经查出天花由来。”甄士奇的话中,那是暗示明显。甄士奇劝慰道:“你也是甄家的子弟,又何苦替别人揽了祸端上身?父亲对你严厉,那也是为二弟你好。”
“二弟,莫以为大哥哄你,这事情闹进东宫。一旦咱府上不给一个真相,就怕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咱府上吃罪不起。”甄士奇这时候又是恐吓,又是把全家族给压上,那是□□的给二弟甄二爷心里上的施压。
甄二爷真不是什么硬汉。
若不然,他不会被人轻歇的脱下水。甄二爷哭了,当场就是供认不讳,他道:“我真不知道那会惹出天花来。这一切都是演哥儿给我递的话。我这才是操作一翻。”
“我就得了一万两银子。我真没再拿到其它的好处。”甄二爷又是哭了伤心。
一万两银子。这就是甄二爷做事儿的动力。他一个庶子,哪怕管着家中的商行,可大嫂查帐那查的一个仔细。他能捞的真不多。
甄二爷做为一个庶子,在官场上没做为。将来一旦分家,他就是旁枝。为了将来日子好过,这多揽些银子充实家底,这真正的买卖人打算。
哪料想,这银子也是烧手的事儿。
甄二爷这话一出来。
甄尚演就是闹腾起来,他道:“祖父、父亲,二叔这是冤枉我。”甄尚演一脸的委屈。他道:“二叔管着家中的商行,我在国子监读书。这一切与我哪有什么干系?”
甄尚演是一脸的无辜啊。
那态度就差没明说,我真冤枉。
甄尚演却是没有注意到,甄伯爷与甄士爷这一对子啊,那才叫一个目光深沉。
要说起来,这事情真查。
还是查出来一些东西的。至少,甄伯爷就是下了狠手的。他最喜欢的小妾,一个美貌端是出众的小妾已经被甄伯爷一碗药下去。
这会子,那一个在伯府里怀了孩子的小妾,已经是下身流红不止。眼瞅着,命都要殁了。甄伯爷就是念了这一小妾的名字。
“我的乖孙儿,这名字你可熟悉?”甄伯爷一问,甄尚演就是脸色一白。
瞧这情形。甄士奇就是心中一叹。这一个大儿子啊,是甄士奇的元配嫡出。要说多有本事?没有。
在国子监里也是纨绔子弟。可这教导嘛,甄士奇当初也是下过狠手了。只这甄尚演一吃了苦头,就往舅家跑一趟。
甄家、商家、同为伯府。
商家对于甄家续娶覃氏为妻。这里面的打算,商家看在眼中的。这对于外孙自然多护几分。甄尚演又是一个嘴甜的。嘴甜,就是没用对正紧的地方。
甄士奇想到这儿,心头一叹。
事情查清楚了的。
甄二爷就是一个糊涂蛋,得了侄子的好处就是通融对方。甄尚演也是一个心狠的主儿。天花还真不是甄尚演干的,他可没想祸祸伯府。
要知道甄尚演可是伯府的未来继承人。毕竟,他是世子的嫡长子,这妥妥的国朝承认的未来伯爷。
这里面还有别人插手了。就是利用了甄尚演的一点子小心思。
不外乎,甄尚演想做的,只是做着一批牛羊,与一个北边的胡人大夫。那是想法子给甄伯爷的那一位小妾打一个掩护。
据那一个胡人大夫而言,北边有一种秘方是可以把脉案压一压的。
说白了,就是甄尚演这一个做孙儿,那跟甄伯爷的小妾私通。小妾怀上了,甄尚演是害怕又激动。
孩子想打掉?小妾舍不得。
甄尚演得了一个消息,当然,这是有心人给的消息。对方是想借伯府的人去行些坏事,对方想谋划的是东宫。甄尚演一头栽进去。甄尚演还想着借胡人大夫的手,把小妾的这一胎栽到亲祖父的头上。
想一想儿子变小叔,是不是挺让人激动的。
事情查出来。
甄伯爷头顶一片绿绿的草原。甄伯爷能忍?那才是怪事。
孙子是亲生的。
打死?那不可能的。商家那边还要交待的。至于把这事情抖出来,那给伯府洗一个清白?这不是把甄伯爷的脸往地上踩啊。
何况,祖父的妾和孙子通奸,这是逆了人伦。一旦传开,伯府还能有脸?
不忍,也得忍下来。
甄伯爷就差压得肝疼。
甄士奇也是气坏了。总之,这一对父子心恨的牙痒痒。却又要为甄尚演干的事情掩了盖子。一家子的人,在家里用家法处置。真搁外面时,还得遮住丑。
真闹大发了,让御史参一本。甄士奇就怕人攻讦他府宅不宁,家都治不好,如何做官?干脆的绝了他的仕途。
更甚者说,把他的世子之位弄没了。毕竟,他这一个儿子的胆儿太肥了。干的事情,也是太丑了。
甄尚演挨了家法。
甄伯爷喊着儿子甄士奇亲自打的。
甄尚演在长辈这儿的印象分,那顶顶没了。甄尚濮也是嫡子出身。他娘哪怕是继室,也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要说背景,那也是不缺的。
特别是兄长如今开罪祖父、父亲。
兄长还是犯了大罪的。
要说对于未来伯府的继承权嘛,甄尚濮说不动心?那是假的。特别是祖父口中说了,大哥不堪为伯府的世孙。
甄尚濮的心中啊,在听到那一句话时,那是噗通的跳个不停。那速度比往昔是加快不少。快的,甄尚濮都觉得心似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样了。
次日。
甄尚濮还是没祖父、父亲的话,把昨个儿的事情真埋了心底。他与母亲甄覃氏二人独处时。甄尚濮把大哥犯的错处,那是跟母亲说了。
甄覃氏一听这事儿,那就是眼前一亮。甄覃氏嘴角含笑,说道:“我儿,你今日这话在为娘这儿说一说,为娘也听一听。往后,切莫再说了。”
“至于旁的,关乎伯府的传承。你祖父、你父亲必是小心谨慎从事。你兄长啊,这一回是错的利害。”甄覃氏说这话时,语气里也带上了激动。
“只一点,你不可在你兄长跟前失去弟弟的孝悌之心。要知道你父亲是在意这一点的。何况,你兄长的背后还有保德伯府。一切从长计议。”甄覃氏是怕儿子失去平常心。万事还要慢慢谋划的。
广善伯府的一摊子官司。那是广善伯府的事情。
在钱家村里,宋家的一家子人还是满满的新年喜庆。眼瞅着,这是越发的近年关了。宋福生都在算着,祖母、亲娘这是归来的日子。
可最终,宋福生等到的是两个骨灰坛子。
再听着广善伯府的管事,以及段家人一起赔罪的话语。宋福生就是觉得耳朵轰鸣。他一时间,眼前都差点一黑。
好在宋福生当时是扶住了桌子。
宋福生只是身形一愰。到底他还是立稳当了。
“如何去一趟京都,就要阴阳相隔?”宋福生有点接受不能。明明他还要金榜提名,他还想着给祖母、母亲将来请敕封的。
他还有一个想光宗耀祖,想让长辈们以他为荣的想法啊。一切一切在生死面前,又显得多少的无力彷徨。
“福生。”钱氏喊了一声。
“夫君。”樊杏花也是浓浓的担忧。这二人都是看出来宋福生的脸色太难看,一下子跟失了血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