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就怕曾孙出一点差子。那这一个家,就算得完了。
这时候,钱氏暗暗牙,她暗恨了儿媳、孙媳。钱氏就觉得这儿媳、孙媳去一趟京都,这是把小命送掉。才会让曾孙一直难过,这不,这身子都差点熬坏了。
宋福生不知道曾祖母的心里官司。
宋福生自己的态度,这会子,宋福生更在意的是妻子樊杏花,以及妻子腹中的孩子。宋福生问道:“曾祖母,杏花可生了?”
“生了,生了。”一提着曾孙媳妇,钱氏的脸色变了。钱氏笑道:“杏花给你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咱宋家又是添丁进口,这是大喜事。”
宋福生也是高兴,他道:“杏花和孩子都平平安安,这便好,这便好。我得去瞧瞧,我瞧瞧心中才安生。”宋福生真想去瞧瞧,瞧瞧妻子和孩子。
钱氏当然是同意的。
宋福生去产房,彼时,杏花已经睡着了。她的枕畔就是一个小小的包裹好的小婴儿。小小的婴儿还有新生的胎皮。
这一切让小婴儿看上去有点丑丑的。可在宋福生的眼中,却是万分的满足。
“我的儿子。”宋福生高兴,那高兴的差点喜极而泣。好歹这还是忍住。宋福生更高兴着,一切的命数真真正正的改变。
他往后,真的迎来了命运的不同。
洪福十七年,宋福生还在守孝呢。
这一年,甄尚德考过院试,成为一名秀才公。这一年的秋闱,甄尚德再考过乡试,成为在榜第十名的举人老爷。
来年便是洪福十八年,这一年,当是有一场春闱。
甄尚德去赶考了,可惜,他落榜了。
洪福十八年,亦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那便是高祖皇帝,也即是大唐朝的开国皇帝洪福帝失去他的太子。
打从太子熬过天花后,可能是心态失衡。亦可能是朝中诸位皇弟给太子的压力过大。太子熬过天花,可惜,没熬过这一年的伤寒。
太子一场傻寒,这便是没熬过去的殁了。
京都起了一阵大波澜。太子的死,自然是牵连到不少人家。勋贵文官,连太医院都被洪福给清理一个遍。
京都一时间,那是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洪福十八秋的秋。
洪福生干了一件大事,他立了太子的长子为太孙。没立诸皇子,而是立孙子为皇位继承人。这事情自然闹的很大。
可开国皇帝的威严是不容置疑的。于是,皇太孙的册立典礼那是隆重的举办。
洪福十九年,春。
京都是钟声长鸣,洪福帝这一位定鼎天下,一统社稷的开国帝王驾崩。皇太孙灵前即位,是为新帝。
新帝即位,那还没举行正式的登基大典。
诸皇子之乱始。
京都那边的dòng • luàn,远离京都,在乡下的宋福生是不知道详情的。便是重生前,他活在广善伯府里时,那目光也是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哪瞧得出来,那些庙堂之高的事儿。
当然,宋福生心中明白的,这一场诸皇子之乱,由皇三子成为胜利者。
高祖十八子。
皇太子是唯一的嫡子。余下十七子,全是庶子出身,是妃嫔们生的。这也是为什么太子过逝,高祖洪福帝愿意立皇太孙,而不是再立儿子为太子。
高祖要说跟元后夫妻情深,那是一定的。
少年夫妻,高祖与元后更是一路风风雨雨的走来。元后早逝,高祖每每称赞元后,就要感慨夫妻情深缘浅。太子地位地上挺稳固的。可惜,也没有熬过亲爹的寿数。
太子逝,皇太孙即位。
可皇太孙不是太子的嫡子,他只是太子活着的长子。
这些皇子皇叔们,可不服这一位皇太孙做皇帝。特别是高祖册立皇太孙后,又是活着的寿数太短。这留给皇太孙的是一帮虎狼一样凶狠的皇叔们。
洪福十九年,秋。
一帮皇子角逐出胜利者,皇三子登基为帝,定下来年的新帝年号:永治。
新帝即位,自然就有新的恩典。
对于天下的读书人而言,最大的事情莫过于永治元年的一场恩科。
宋福生也是知道这一个消息的。
恩科。
这便是机会。因为,这一年的恩科是什么考题,宋福生知道啊。
于是,钱家村里,宋福生的小学堂要结业了。
诸多的学子舍不得啊。
要知道,洪福十七年时,宋福生的小学堂里,那可是走出了两位童生。
明年,永治元年,除了有一场恩科外。亦是县试、府院、院试、乡试之年。若得中,永治二年又是三年一次的春闱。
可以说,对于宋福生这等考生,多有利啊。永治元年有一场恩科,永治二年又有一场春闱。
宋家。
宋福生在与曾祖母钱氏商量话。他的妻子樊杏花在旁边听着。
宋福生在洪福十六年五月中旬,他是见到他的长子出生。现在,他的妻子樊杏花又怀上孩子。可这一回,他的孩子比着重生前,似乎晚怀上了一年。
可这些宋福生不在意了。
一切都已经更改。
也许便是命数的改变。变则通,通则变。人力,想一想,有时候真的改动的挺小的。至少,宋福生之前就以为,他会接着重生前啊,那是等来他的儿女。
可惜,貌似他的儿女投胎晚了时候?
“曾祖母,来年春闱,我定要上京都一趟,去参加春闱。”宋福生说的肯定。钱氏听得曾孙的话,她道:“你若想去,便去吧。这些年你读书用功,学业一直不曾落下。我想考春闱,咱们所有人都是支持你的。”
“我去京都,就要曾祖母受累。还有杏花这边也受累,你怀着孩子,又要照顾安哥儿。”安哥儿是宋福生的长子小名。
樊杏花却是抿嘴,轻轻笑了,她道:“夫君去京都赶考,夫君才是受累了。我在家中照顾孩儿,孝顺曾祖母,这些全是份内的事儿。当不得什么辛苦。”
樊杏花觉得她活成一个人生的赢家。
她从未尝的感觉到了,她这一辈子到现在都是活的最有滋味。想一想,她有了长子,她有一个功名在身的丈夫。她又怀着孩子,她的夫君还要为小家拼搏,还想搏一个官身。
这等家中,长辈慈爱。小辈们健康。
樊杏花真不敢多求什么?每一天每一刻,樊杏花都觉得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恩赐。
“去京都赶考,时间会挺久的。”宋福生说着话,想了想才又道:“当初广善伯府赔偿咱家一笔银子,我一直没动过。如今想来,我想在京都给咱家置办一个小宅子。”
京都的宅子贵啊。
京都想办一份房产,那是贵的心肝疼。可这还是开国初年,越往后,那宅子只有越贵的。
当初那广善伯府赔的一笔银子,宋福生不想动,动了,他就想到祖母、母亲的事儿,那是心中难受。现在时间久了,倒也看开些。
这不,宋福生还是想到了,他若真考中科举,一旦谋官肯定还是京都的小官。那么,在京都住的话,不若就是置下宅子。
租院子,那是瞧着一时房钱不高。可京都的房产,不会减价,只有涨价的。
“你有打算,自然依得你。”钱氏那是同意了。
在宋福生的心中,真真觉得自己无用的。这些年里,他写了一些闲书,也挣得一些银子。又是写小说,又是教导学生,再是补足自己的学业。
宋福生真没有半点的懈怠。
可就算如此呢。家业宋福生是觉得自己没积赞下来多少。百无一用是书生,宋福生觉得他就是啊。
要上京都,当然不会匆匆而去。
可也不能去的晚了。毕竟,去京都路途远。为着安全计较,最好还是早早去京都适应一二。置宅亦是需要时间的。
这一年的年前,宋福生是不在家中过。
来年,便是考过春闱,宋福生是想着他能见到孩子出生吧?
宋福去京都赶考,随行的自然是李小山。
这一行人,从钱家村出发,也是走了一个月的路途,这才到的京都。去广善伯府的后街巷子,去拜访那边亲戚?
不存在的。
宋福生是来赴考,又不是来走亲戚的。更何况,他祖母、他母亲的过逝,这让宋福生对于祖母的娘家人,母亲的娘家人这是心中有些小隔应的慌。
若非这娘家人的要求,要求着宋福生的祖母、母亲来京都奔丧。那么,他祖母、母亲何至于丧命?迁怒吗?可能吧。
可人嘛,牵怒,这是本心吧。
在客栈住了两日。
宋福生这边让人牙子是寻摸到合适的小宅子。宋家的家底子薄。宋福生来赶考,这是需要银子的。
哪怕有广善伯府的赔偿,加之宋福生写小说挣的一笔银钱。真是买一个京都的宅子。想多好的地段?不存在的。想多宽阔的院子,更不存在的。
内城,那是达官显贵的地儿。
宋家高攀不起。
宋福生就是贴着内城根儿的巷子,还是离着内城门进的地方,那是寻着一个小宅子。这地方啊,离着衙门进。
真真在京都做官。
那是也算得方便的紧。当然,这也是相对于外城的其它地儿。真跟内城比起来,那算得离着也是一个远啊。
一切嘛,就是一个比较。比较出幸福,比较也容易出心酸。
宋福生要置办的新宅子,是一个小四合院。
若搁了广善伯府那等人家来看,就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可在宋福生的眼中,亦是不错了。这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宋家人住着也算得宽敞。
最最主要的是院中有一口井,还是甜水井。这才是宋福生最中意的地方。小小的井,那是砌着小小的井亭子。也算得小院中的一景。
“这院中咱家中意。”宋福生是满意的。
当然,掏银子时,宋福生也是肉疼的。广善伯府赔偿的银子是填进去了。宋福生写小说银的银子,亦是填进去了。然后,这一座小小的四合院才算得真正的归属于宋家。
好歹在京都置办下一份产业。
宋福生心中踏实了。接下来他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在自家的小院住下,然后,安心读书。如此以备来年的春闱。
金陵远在几千里之外。
钱家村。
宋宅内。钱氏和樊杏花在为了年前一一商量着小话。来年的春耕,亦要这一对儿曾祖婆婆,曾孙媳妇一起商量着办。
宋家有一百五十四亩的田地。这是他们自家打理的。这些年里好好的养护下来,也是收成不错了。
至少,搁这十里八乡,这一份家业多少家,那是羡慕都不敢羡慕的。至于钱氏一族的三十亩祭田。宋家不搁那一份闲心。这祭田自有钱族长管着,钱氏一族自己给打理好的。宋家人就是占一个名头,给钱氏一族占一份便宜儿。
“瞧着你肚子尖尖的,这一胎,一定又是一个男娃娃。”钱氏望着曾孙媳妇的肚子,那说话时乐呵呵的。那笑容满面,此时,钱氏的心情真不错。
安哥儿在旁边还是凑趣儿。小孩子,小小年纪的也是嘴甜的紧。一个三岁半的娃娃,正是会逗乐儿长辈们的年纪。等着再是大上两岁,那已经是要正紧的进学读书。那会子,大人们都盯着孩子的学业重要。
“夫君还说,男娃女娃都疼爱,都是宋家的宝。”樊杏花抚着小腹,满面笑容灿烂。她是笑的开心,又道:“曾祖母您就是最最心善的,咱家中啊,您可是镇宅之宝。便是这些小儿辈,也万万只有孝顺您的份儿。也盼着借曾祖母您的话,这一胎是一个男娃娃,到时候让安哥儿做一个好兄长。”
“咱们安哥儿定然是一个好兄长。”钱氏笑得开心。
“对了,我托人使段家去京都时,也给你娘家带一份年礼去。你看如何?”钱氏跟樊杏花提了一话。樊杏花听得这话,却是愣神一下。
夫君去京都赶考。
那也与家中商量过,与广善伯府那边是暂时不走动的。原由如何?钱氏是有点猜测。樊杏花也有猜测。可能还是与汪氏、白氏的死有关。
钱氏、樊杏花自然都不想戳了宋福生的痛点。
“不了。”樊杏花摇摇头,她拒绝了曾祖母的善意。若说樊杏花不想祖母,那是假的。可那个家中,除了祖母还有叔叔婶婶。
樊杏花更清楚,当初她出嫁时,她的聘礼银子全让叔叔婶婶吞下了。她嫁来宋家,这等情况搁旁人家中。那小媳妇日子得多难熬?
是一个明白人都懂得。
可叔叔婶婶知道她嫁人后,那缺了嫁妆银子会日子难熬,叔叔婶婶还是那般做的出来事儿。那么,她彼时就是死心了。
更可况,广善伯府还牵扯到祖婆婆、婆婆的死。这是夫君的痛心处,樊杏花的一切荣辱都是系在夫君宋福生的身上。
樊杏花不想让夫君宋福生伤心难过的。
“曾祖母,夫君那边儿都不想亲近广善伯府那边,我与娘家那边不走近些更妥当。再则咱们在乡下,离着京都太远了。远了,便是远些吧。”樊杏花这话说的,也是这一个时代的实情。
非是大户人家。
若是小户人家,又是平民百姓。那出嫁女若是嫁的远了,可能出嫁后,再难见着家人。
大户人家结姻亲,那可能是政治上的聪盟。嫁女陪着大笔的嫁妆,那就是相互的资源利用。姻亲之下,还是有各多的利益纠葛。
可小户人家,又或者贫民人家,养一个女儿不容易。真是有家底的,可能给女儿一些陪嫁。若是真家底薄的,那么,就是用女儿换得银钱,再给儿子换回一个媳妇。这才是实情。
聘礼,对于贫家而言。那就是用一个女儿,换一个媳妇回来。
那么,樊杏花想的,便是娘家得了她的聘礼,那么,跟把她卖给宋家有区别吗?
“你这般想,那随你的意。”钱氏不多语。
钱氏也是坐了老祖宗的人。她这都有玄孙辈儿。这人老了,见得多。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钱氏能理解。
樊杏花的做法,钱氏理解,心中也是心疼两分。
这二人说着话,又谈到京都。
宋福生已经寄了家书归来。二人都看过。那是看了一回又一回。这一封家书,钱氏、樊杏花都会背了。
家书一封,真值千金。
“也盼着来年,福生得中金榜。”钱氏念叨这一话。她是准备今年给福生的曾祖、祖父、父亲,还有祖母、母亲,都是多备些祭品。让这些做长辈的一定要保佑他家福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