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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蕊(1 / 2)

宫正司来人时,冷千芸正在房内等着。

这回她仍旧一夜未眠。

熬了一夜,及至天际泛白,方等到了宫正司的人将桑蕊送来。

宫正司的人素来行事冷面无情,上至宫正,下至女史,见了任何一位贵人都不卑不亢,不似旁人那般会见机行事。

因而这回将桑蕊送来的那两个女史,见了冷千芸后,既没有因着是陛下亲自下旨而高看她一眼,也没有因着对方身在灵顺殿瞧不上,只是照着规矩,将人送到后便直接离去,多的话一句也不说。

冷千芸倒也没在意,她将两人送至门口,见二人的背影从殿门处消失后,方转身回了房内,还将房门关上。

然后往床板上躺着的桑蕊走去。

桑蕊是被半拖着回来的。

宫正司查案多数是要动刑的,因而里面的宫人也经过专门的训练,力气自然不会小。

旁的不说,这两个女史将个奄奄一息的人带回来也是绰绰有余。

只是用什么法子就是她们决定的了。

陛下只下旨赦免了桑蕊,却没说其它,宫正司的人自然以最简单的方式去做。

因此原本就已经受尽折磨的桑蕊又经过这一路的拖行,到灵顺殿时就已没了意识,整个人昏死过去。

冷千芸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但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当看见昏迷的桑蕊时,她费了极大气力才将所有的情绪压了下来,忍着第一时间去看桑蕊的情况,直到房内只剩下了她和昏过去的人,她才匆匆走过去。

这房内只有这么一张破木板床,给了桑蕊,她便没地方睡。

可冷千芸一点也不在乎。

她只是站在床边,看着蓬头垢面,唇角渗血的桑蕊,垂在身侧的指尖狠狠掐入掌心中。

好半晌,才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掀起对方身上的衣衫。

冷千芸目的很明确。

她直接从血迹最多的地方下手。

于是她看见了对方腰间模糊的血肉,和浑身的伤痕。

那些伤疤纵横交错,有些稍稍结痂,有些却仍在渗血,一条一条斑驳交叠,看上去狰狞吓人。

但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

桑蕊的腰间,有一大片的肉已经没了,仿佛是被切掉,可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是被烧红的烙铁活活烧掉的,周遭的皮肉已经完全烧坏,纠结在一起,中间的肉也腐烂发黑,白脓同血水夹杂,一点点渗出来。

这似乎是个新伤。

因为完全没有一点结痂的痕迹,渗出的血水还带着鲜红。

冷千芸的手还想往上。

她想看看桑蕊究竟伤成什么样。

她知道眼下对方应当疼极,因此动作也十分轻,可越是小心,越是容易出问题。

冷千芸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对方哪里,接着便听见昏迷中的桑蕊无意识地痛呼了一声,她连忙停下动作。

往方才那处看去。

然后双眸猛地睁大。

原来刚才是她上襦的袖子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指尖。

桑蕊刚被送回来的时候,冷千芸因着想赶紧把宫正司的人打发走,便没细瞧,再加上对方的指尖一直紧紧攥着,她也就没注意。

直到方才对方似乎不像仍在宫正司时时刻受刑,便在昏睡的时候稍稍放松了些,这才缓缓松开了掌心,也才让冷千芸看见了她的情况。

对方的手放在身侧,手背朝上,原本干净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纵横的伤痕,手指也极为红肿。

但这都不是让冷千芸惊愕的原因。

因为对比起桑蕊的指尖,这些都不这么可怕了。

没出事之前,冷千芸虽不得宠,但好歹是正七品的小仪,而身为她的大宫女,桑蕊和桑竹的身份自然比旁的宫娥要贵重许多,平日要做的不过是一些近身伺候她的事,粗活自然有旁人做。

尤其是桑蕊,因为指尖幼嫩触感如凝脂,故而伺候冷千芸匀面沐浴的事都是她来做的。

冷千芸喜欢她的手,所以时常嘱咐她好生保养,桑蕊自然也不会违命。

可眼下,对方的肌肤变得伤痕累累,粗糙不堪,原本葱白的指尖也彻底面目全非。

贝母般的指甲被根根拔走,露出模糊的血肉,比起桑蕊腰间的伤,这看上去更加瘆人一些。

冷千芸虽不知对方是什么时候被拔去的指甲,可肉眼看去,有些地方的肉已经结痂,有些地方却还在渗血,尤其是左手食指,皮肉向外翻着,甚至能看见里面森森白骨。

都说十指连心,若不是疼到极致,怕再受到任何痛楚,桑蕊也不会将已经血肉模糊的指尖紧紧攥起。

对方眼下已经意识不清,原本清秀的面容上血水与汗水夹杂,冷千芸在桑蕊身边站了半晌,眼神明明灭灭。

最终,她打消了再看对方身上其它地方的念头。

因为甚至都不用再看,她就知道对方如今是怎样的情况。

她冷千芸知道宫正司是怎样的地方,但当亲眼看见自己大宫女被折磨成这样时,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因为自己之前的不作为,所以无论是她,还是她身边的人,都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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