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错身而过,桌案上果盘茶盏尚未收拾。姚碧凝索性提起青瓷壶,重新倾倒出一盏酽酽的茶汤,与沈君南说起这两日陆三叔府上的情况。
沈君南听了碧凝一番描述笑得甚是开怀,手里没吃完的果子也滚落在地:“我还从没听过这样的道理,自个儿发起火来摔杯打碗,末了又怪旁人不拦着。”
“我当时瞧孟瑶看那一只硕果仅存的粉彩杯,心思辗转全写在了脸上。”姚碧凝无奈地摇了摇头,“可叹她如此平白发作,却是落进了一层又一层的圈套里。”
沈君南略收了笑意,正经答道:“她也不算掉进什么圈套里,咱们也是帮她试探,家中人倘使不能一条心,总要惹出大祸。”
“沈四少,这话唯独不该你说。孟瑶如此哭闹,茶饭不思,归根结蒂有你的缘故。”姚碧凝剥了一枚核桃,棕白的果仁与坚硬的外壳分离,干干净净。
沈君南看了一眼碧凝掌心的核桃仁,沉默着没有接话,只端起浓茶浅啜细品。
姚碧凝意识到方才的僭越,亦有些不自在,转了话茬道:“依照眼前的情势来看,秋夫人与薛家应当有所联系。”
“可以确定是她么?”沈君南搁下杯盏,静待人言。
姚碧凝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分析:“秋夫人向陆三叔说起与孔家联姻的诸般好处,让陆三叔愈发坚定了决心,却把这一番话连带着陆三叔的决心一并让人传到了孟瑶的耳中。这必然不是为着孟瑶就范,依照她一贯的性子,越是逼迫得急了,越是敢横冲直撞。”
“这些动作,不是担心孟瑶忤逆父命,而是希望她掀起大风大浪,最好毁了这门亲事。”沈君南桃花眼里闪过笑意,“看来这位秋夫人远不止旁人印象里的孤傲跋扈,心思更是细腻过人。”
“如今只看孟瑶歇了风雨,秋夫人如何应对了。”姚碧凝拿帕子拭了拭唇角,接着道,“沈四少走这一遭,应当不止是为了听故事吧”
沈君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边角不平整,像是从什么簿子上随手撕下的一页。
姚碧凝伸手接过,只扫一眼上头密密麻麻的数字,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