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陶左手掐诀,口中默念了一句法诀,只见方才还没有精神的耷拉着的叶子慢慢伸展开来,竟是定定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温陶松了口气道:“幸好前两年灵植课上的追踪萝我还养着,刚才我也洒了些花粉在那个小偷身上,不然我们现在只怕真找不着他们了。只是……思语,你当真要去找他们吗?我们两个不过一个练气七层,一个练气八层,若吴征当真和那个叫张德会的中年男修他们是一伙的。他们俩个的修为都要高于我们,我们这般冒然前去,你可有把握?”
李思语一点也不含糊,却也没有回温陶的问题,而是径直朝着追踪萝叶子指引着的方向疾驰而去。她一边运转周身灵气,脚下身法不停,又一边侧了头问追上来的温陶:“这都多久以前的东西了,你怎么还留着?我就记得我养的那盆不到半年就枯死了。”
温陶道:“反正也不占地方,养着就养着了,有时间拿来调转木灵气还是很奏效的。只是要从高两阶的修士手中拿回东西,你当真有把握?”虽然温陶在三峰两院时的对敌经验就已经能够震慑住绝大部分的同阶修士,凭借身法武器在手她也有自信能和练气八层的修士对手,毕竟雁行峰考核时的马蒙狼犬就是典型的例子。只是如今毕竟是在外行走,遇见了江湖上专门坑蒙拐骗的修士,温陶虽不畏惧他们,但多少还是有些顾虑。
李思语凛眸,神色间颇有几分锐气,重声道:“不过一个练气九层,一个练气十层,虽看起来修为比我们高,但你我二人名门正派出身,难不成堂堂玄光派的弟子还会怕了几个江湖杂碎不成?!”
两人略说了几句,心里着急,几乎是使劲了全部修为和气力。温陶趁此机会,将燕子飞檐的身法轻功换成柳絮决,果真觉得御风而行,身体轻盈如柳絮飘飞,比起燕飞屋檐,更有一种滑过无痕的滋味,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明显感受到灵气耗费的速度也减慢了。
天色渐暗,两人速度很快。
因了柳絮决的缘故,温陶恰恰跟上李思语的步子,若非因为柳絮决入手不过短短几月还未练至大成,只怕日后李思语全力也跟不上温陶的节奏。李思语虽被养的有些不知人间疾苦,但心思敏捷,这般近距离接触下自然知晓温陶的身法已非昔日三院之时,但她也没什么质疑或是别的,只在两人降速慢慢落在了一间破庙外时候,放缓了呼吸,轻声道了一句:“你现在的这个身法不错,比以前的好多了,好好练。”
温陶笑笑,不再言语,把手中已经默默开了花苞的追踪萝收起来,想了想,运转神识悄悄地往前探。虽然往前探,却并不敢深入,只怕里面有筑基期的修士在,那她这练气七层的修为,只怕只要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就能让对方察觉。
破庙像是已经衰败了几百年的模样,依稀还有些庙宇的影子,只是门窗破败,屋顶坍塌,墙边青苔满布,庙外杂草丛生,里头隐隐露出的一点部分,也是杂草横生,大柱横梁倒塌。
李思语知晓温陶在做什么,不催促,也不说话,只握紧了手中的红鞭,静候在她身侧。
毕竟还只是炼气期的修为,纵然神识强大,于此道颇有天赋,温陶也不能多用,只能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的去试探。温陶的神识探出甚是耗费精力灵气,不过片刻的功夫,还未触及破庙的墙壁,已是满头大汗。
她们躲藏在破庙东侧百余步开外的一簇柴垛后面。还处在正月,天寒地冻,身后风穿竹林而过,呼啸着,像有野兽在近旁嘶吼,无端的添了几分肃杀之气。柴垛上积了雪,折射着阳光,闪闪发光,晃得人的头眼都有些疼起来。
良久,温陶回眸看身侧静静立着的,浑身肌肉紧绷的李思语,微微摇了摇头。像是突然松懈了气力一般,两人的心神都不由得一松,但随即,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氛围。
肃杀之气。
和她自傲到有些张扬的性格一样,李思语走的也是个大开大合的武攻路子。从温陶那儿得知没什么筑基修士后,两膝一弹,已是从原地蹦起,三两步之间,身形运转后,整个人已是携了她常年不离手的红绫朝前奔去。她这条红绫,温陶也是见过的,是李思语惯常用的武器,极品法器,可滑为绸缎,也可灵气灌输后硬如长鞭,是极为符合李思语性子的一款法器。
看李思语已是朝前而去,温陶也不甘示弱,从原地而起,又从怀中摸了张金刚符帖在身上,脚下不停的赶去。
哗啦一声巨响,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破败的木门轰然倒地,溅起阵阵尘埃。破旧的城隍庙里,杂草有人高,但唯独一块还没有完全塌掉的墙角处,杂草被清除的一干二净。不仅如此,那里甚至还铺垫了几张草席,草席上,此时正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儿。
这小孩儿看着也颇为面熟,可不正是今日街上碰过的那小贼。小孩儿毕竟还是小孩儿,本躺在草席上数灵石,突见温陶二人闯进来,目露惊愕之色,整个人险些从凉席上滑下来。另两人就要沉稳许多,虽面上略有惊色,但转转眼间神情已是恢复如初,正是削瘦的中年男修张德会,和衣着不凡看似世家子弟的吴征。
吴征显然是一怔,但随即面上带笑,又恢复了在酒楼的那副单纯的模样,竟是道:“二位道友可巧,我们竟是在这里碰面了。”
李思语冷哼一声,只手扬起已成鞭状的红绫,冷声道:“既然已经被我们堵在了窝点,还不快把我们的乾坤袋交出来。”
吴征装傻卖傻:“李道友这是何意?”
看吴征这幅模样,饶是温陶也忍不住冷笑一声,并肩站在了李思语身旁,先慢条斯理的给李思语背上贴了一道金刚符,随后道:“吴征道友,既然我们能找到这里来,也就知道了你们所做之事,我劝你们还是把乾坤袋交出来吧,不然一场恶战怕是少不了的。”
吴征还想再说什么,他身侧的张德会已是面色微沉,伸臂拦了吴征,上前半步,两只眼像淬了毒的钩子似的直勾勾地盯着温陶和李思语。张德会森然道:“吴征,你还和她们啰嗦什么,不过是两个修为比我们低的娘们,还怕对付不了她们吗?”
听此言,吴征也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抬眸,满脸肃然。
隐隐的,气氛陡然变了。
小乞丐修为低下,此时正瑟缩在角落中,怀中抱了好几个乾坤袋,悄悄地抬眸去看这四人。
第一次和修为高的人作战,温陶也是第一次,饶是她心中有些把握,此时也不由忐忑,脚下微动,双手起势。
战斗一触即发。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当李思语的红绫在空中发出破空的响声的时候,温陶就看见对面的张德会满脸肃杀的朝自己冲了过来。他手中拿了一柄短剑,隐隐发出寒光。
他动作很快,几乎是转瞬间就到了温陶身前。但温陶神识强悍,再加上习有地阶的身法,张德会的动作在她眼中放缓了许多,只是微微侧身,温陶就躲了过去,顺手一掌拍在他背部。
两方比试起来。
李思语擅红绫,本是宽布似的红绫,却被她武的跟鞭子一样,在空中猎猎声响,啪啪地不停地打在吴征的身上。吴征不甘示弱,手中一柄长棍如臂指使,和李思语斗的不相上下。
相比之下,温陶和张德会这边就要安静许多。张德会手执一柄小刀,寒芒微露,温陶身法灵敏,叫他不得挨上半点,反而是掌势生威,趁机打在他身上,掌掌到穴。不一会儿的功夫,温陶额头上已是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体内灵气也消耗了些。与她相比,张德会更狼狈些,面色惨白,身形滞涩,显然已是受了不轻的伤了。
两方人马斗的正火热时,温陶神识突然感觉墙角的小乞丐有了动静,她转头望去,看到的却是那小乞丐抱了乾坤袋想要逃离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