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诗琪走到温陶的身后,忍不住轻笑一声,又抬起袖子遮蔽性的掩了掩。她还不如不虚掩呢,一抬胳膊温陶明显发现那唱作俱佳的白衣女弟子恶狠狠的目光投向了华诗琪。
不过华诗琪别的方面可能不太行,但跟人比狠比瞪眼睛,还是完胜的。白衣女子没多久就泫然欲泣的收回了目光,梨花带雨的看了一眼邓海岩,却没得到任何目光。
以邓海岩为首的一干弟子,已是脸色难看,鼻翼微张,比之方才脸色气成猪肝红的柳屹还要生气。温陶都要觉得,要不是她这方也有五个人,对方怕是要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打一场了。
温陶神色平静,双眸微弯,微微翘起的嘴角显示着她此时尚还不错的心情。便是刚刚得知挚友逝世的柳屹,此时心情也奇妙的好转了很多。华诗琪和田改之也都躲在温陶身后偷偷的笑,才没有人起身打破这个局面。要是真要打一场,温陶这边算上周迎五个人,邓海岩这边六个人,就是周迎不插手,玄光派的四个弟子也觉得心头暗爽,全然不惧了。
还是周迎站出来,颇为有礼的笑了笑,拱手道:“流明宗的几位道友,迎不是玄光派的人,可否说几句公道话。”
“区区一个散修弟子也敢在此狂吠乱语,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白衣女修怒道。
“唉,”邓海岩伸手拦住白衣女修未尽的话语,看向周迎的目光颇为客气,“周道友既是要说几句公道话,直说无妨。”虽然看似客气,但是‘公道话’三个字却是压了重音,明摆着不信任周迎。
周迎脸上带笑,丝毫也不介意的模样。他看着还有半边身子躺在河水中的许焕东的尸体,慢慢道:“既然双方都说不是自己杀的,那么简单,把许道友的身体拿出来检查一遍,看看致命伤到底是谁出手的不就知道了?”
“不行!许师兄人已经去了,我们怎可惊扰亡者!也就只有我们同门弟子才会这般看重许师兄,像是你这般犹如丧家之犬的散修和外宗弟子,怎么可能会好好待许师兄!”邓海岩身后的一个男修冲出来道,眉眼中暗含着一股恨意。
“够了。”邓海岩冷声道,制止住了同门师弟的发言,看着周迎点了点头,“周道友所说的,确实算个折中的办法。只是有一点,既然玄光派的柳道友说这段时间都和许师弟同路,想来许师弟临死之前发生了什么,柳道友也是有些了解的,对吧?”
柳屹点了点头,开始慢慢讲起来。
周迎一边听,一边俯身把许焕东的尸身拖出了水面,几人看着都不禁心下一跳。
许焕东看着像是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两手僵硬的放在身前不能弯曲,头发散乱的披着,此时覆在了已经被河水泡的有些浮肿的脸上,他嘴角下巴上的血迹都已经被冲刷掉了一大部分,一双黑色的眸子瞪得大大的,竟是死不瞑目。
温陶没有去翻看他的尸体,也不知道他的致命伤究竟在哪儿,只能等着周迎掐诀检查。
按着柳屹的说法,三日前,他和许焕东来到河边,两人逆流而上,在这里发现了这处河中巨石上的一颗六千年的紫灵果。
说到六千年的紫灵果时,流明宗的几个弟子的呼吸不由得已一窒。
确实,紫灵果乃是玄阶高品的灵植,还是一颗六千年的,虽然比不得断空兰芝和风霜空竹珍贵,但作为五阶丹药洗灵丹的主药,紫灵果的真实价值要远超过其他同品阶的灵植。
洗灵丹顾名思义,具有净化修士体内灵根纯度的作用,虽说不能把五灵根洗成四灵根,但去处灵根里的一些杂质,让灵根偏向单灵根双灵根的纯净度,却是可以做到的。不过要想洗干净一种灵根,至少要吞服五六粒上品的洗灵丹,且灵根数越少越难纯净,可以说没有巨大的财力物力是起不到脱胎换骨的作用的。
但是哪怕只是纯净灵根一丁点的药材丹药,都是极为难得的,更别说这还是一株六千年的紫灵果。要是能成功制成五阶丹药洗灵丹,怕是一粒丹药都能价值近万中品灵石,也就是百万下品灵石。按照一般五阶的炼丹师水平,一味完整的药材开炉,十粒丹药中至少有五颗是为五阶上品,剩下五颗却是有可能费掉,也有可能品阶不高。
柳屹和许焕东发现了紫灵果,都有些喜出望外,但是紫灵果由一条三阶妖蟒守着,两人在一边等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日凌晨,也就是两天多前,两人设好陷阱准备好一切后终于开始动手了。
三阶妖蟒堪比筑基期,柳屹是炼气十二层巅峰,许焕东市炼气大圆满,两人拼了万般气力,扔了不知道多少符箓,手中的法器都快要握不稳的时候,终于生生耗死了这条三阶妖蟒。
此时,是朝阳刚出,也就是前天早上。
两人收好了紫灵果,但是修为稍低的柳屹受了重伤,而且他也快要突破到炼气大圆满了,便寻了一块离河边有点远的树下,另设了防御阵盘,钻进去开始闭关进阶。而许焕东则在附近游荡,同时多多少少也承担了一部分给柳屹护法的任务。
柳屹不过花了两天时间顺利进阶,再后来,就是今天下午,也就是刚刚邓海岩几人赶到之前,他出来寻找许焕东时,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尸体就被随意扔在河边。柳屹不过是刚到了河边,就碰到了突然蹦出来的邓海岩等流明宗弟子,话里话外都指摘着他shā • rén夺宝杀死了许焕东,恰好被他们捉个正着。
柳屹说这些的时候,嗓音低沉,话语很简洁,但是其中蕴含的悲痛却叫听者也不由得心情悲愤。
温陶几人都看着周迎,等着他说许焕东的致命伤口。
邓海岩身后的一个弟子却突然悄声道:“邓师兄,既然许师弟死了,不知道那紫灵果哪里去了?该不会是被贼子偷走了吧!”
他虽然说话声很轻,但在场的都是练气十二层左右的人,所有人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柳屹平静的声音中夹杂着隐隐怒意:“紫灵果一直都在我这里。”
柳屹刚说完,流明宗的几个弟子都看着他,有人问:“既然是许师弟的紫灵果,为何会在你这里?”
“两人一起打杀了妖兽,紫灵果在谁手里不该是你们现在的问题,周迎,你探查的结果如何了?”温陶冷声道。
周迎收起法诀,脸色平静的俯身拉开许焕东胸口的衣服,露出他胸口上碗口大小的一块血疤。血疤已经被河水冲泡的起了褶皱,许焕东全身发白发皱,已经没有血从伤口中流露出来了。
周迎道:“我检查了这位许道友全身上下,发现他身上虽然也有些妖兽所导致的伤痕,但那并不是致命伤,真正的致命伤是胸口这块血疤。”
白衣女修赫然怒道:“贼人!杀我师弟,还不快快拿命来!”
说着就掐诀想要攻击上来,温陶冷眼横她一下,右手微抬,隔着空气朝她虚虚打出一掌。千层环和千山龙掌的加持,温陶的掌势不可小觑,如果真打在人身上,就连炼气大圆满的修士都会重伤呕血,但此时不过是轻轻打出一掌,只为了震慑一下,并未使出全力也没打到人身上,效果难免就小了许多。
饶是如此,空气中隐隐的灵力震荡还是让那女修心神不稳,法诀也没掐出来。她嗤笑道:“不过雕虫小技也想拦住我——”随后被邓海岩挥挥手拦住了。
白衣女修恨恨的瞪了温陶一眼。
温陶无知无觉,连个眼神也没有看她,目光都聚在许焕东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于这样学艺不精的炼气十二层的修士,温陶竟是半点也不放在心上了。在她心中,除了己方田改之李思语范箐和周迎这样的代表,能让她高看一眼的,也不过是邵敬宜了。此时想起葛绍来,温陶竟也觉得,要是单打独斗,温陶必能胜他,当时险胜也不过是葛绍仗着半颗蜃珠胡作非为罢了。要是放在之前,温陶都不会发现自己竟然变得如此心大了。也不是心大,只是自身实力在不断的历练和实战中上涨,连带着眼界也变高了。
看了半晌,温陶低声道:“柳师兄擅使双剑,许道友身上的血疤却有碗口大小,定然不是剑所导致的,更有可能是权杖、钵一类的法器。”
“这可不好说,万一柳道友身上还藏有别的法器呢。”邓海岩似笑非笑。
华诗琪猛然推开周迎上前,看着许焕东身上碗口大小的疤痕久久无言,她神色冷凝,脸色苍白,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叫人一看就知道内有蹊跷。
邓海岩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时机:“我看华道友失魂落魄的模样,难不成许师弟是你所伤?”
“华师姐这一个月来都跟我们在一起,三日前我们还远在千里之外,何曾有这般本是分*身过来shā • rén不成?”温陶冷声反驳。
华诗琪飘忽的声音响起:“这伤、这伤口……不是柳师兄所致,也不是我所致,而是另有其人。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孤灯宫弟子邵、敬、宜!”虽然声音飘忽,但是语气里的笃定却叫人心惊。
再次听到邵敬宜shā • rén的消息,温陶出乎意料的很平静。
邓海岩道:“你说是孤灯宫弟子就是孤灯宫弟子shā • rén了?空口无凭的,就把你们玄光派摘个一干二净,把脏水泼到他人头上,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些。”
“不为什么,就凭她用来杀许焕东的法器,是我送给她的!”华诗琪起身,声音中透着一股冷凝,“邵敬宜罪孽深重,不仅想要杀了我,还在兽潮中为了逃生害我同门,今日又碰见她shā • rén留下来的证据,如若日后再见,我定不饶她!”
许是华诗琪的神情太过笃定,也许是她话语太过决绝,便是一向爱挑刺的流明宗的几个弟子也没开口说什么。
事故告一段落,流明宗的几个弟子开始打起柳屹身上的紫灵果的主意,温陶和田改之还有华诗琪定是不允许的,温陶几句话就把流明宗的邓海岩辩的哑口无言。但无奈柳屹是个性子实诚的,他伤心同行半年的许焕东的身后事,又听邓海岩说起许焕东还有个胞妹在流明宗,沉默一番后竟是主动拿出紫灵果交给了邓海岩。
温陶和华诗琪在一旁气得干瞪眼。
柳屹蹲下身,给许焕东小心翼翼的围上了胸膛前的衣服,又伸手把他睁开的眼睛闭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道:“我毕竟和许兄同行半载,他曾救过我的性命,如今他意外身亡,还有个年幼的胞妹,我定不能趁火打劫的藏私。”
华诗琪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干脆道:“听听啊,还同门师兄弟呢,早做什么去了,还不如我们一个外派的弟子讲义气重感情呢!”
柳屹起身,看着邓海岩道:“邓道友,我知晓紫灵果珍贵,定落不到许兄妹妹身上去的。还请邓道友上缴宗门,为许兄妹妹谋点宗门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打字太快,把华诗琪打成了哈士奇=·=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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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岛陌7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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