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没放什么啊。”徐老汉吓得瑟瑟发抖,不由得又朝熊大郎看去。
穆悠一指何亮:“何保长尝尝看。”
何亮也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抿上一口,也赶紧吐到地上,直拿衣袖抹着嘴。
熊大郎见状,一把接过葫芦瓢,也尝了一口,总算松了口气:“明府。水里没放什么东西,只是放的时间久了,变了味儿。”
“放了几天了?”
徐老汉看向熊大郎:“还是邻长前几天帮忙挑的水。”
“前几天?”穆悠追问。
“有七八天了。”熊大郎满脸愧疚:“前些天我家娘子身子不适,我每天都在往县城跑……我……是我疏忽了。”
“吃得是哪的水?”
熊大郎朝前面的山坡一指:“那边有一口泉水。”
“他家的水都是你挑的?”
“是。”
穆悠看向郭全:“他家里没人挑水吗?”
郭全一愣:“徐老头儿,你岁数大了挑不起,怎么不让你儿子挑?”
熊大郎叹了口气:“他儿子已经过世了。”
穆悠又看向何亮:“他儿子是怎么死的?”
何亮咽了口唾沫:“这……”
熊大郎朝穆悠一揖手:“回明府。徐叔徐婶年近四十才得了一个儿子,名唤栓子,就比我小五岁,平时也跟我一起上山打柴,挖些药材。去年冬月底,眼见下大雪,我就没进山,可栓子说越是雪大,砍的柴越是可以卖个好价钱,还是执意上山了。谁知回来的时候,竟然摔下了山崖……”
徐老汉不禁抹起泪来,嘴里哽咽道:“栓子……栓子……”
穆悠也收了笑容:“四家一邻,五邻一保,五保一里,五里一乡。你们作为邻长,保长,里正,虽都算不得什么官,可每年县衙也是给你们发了一些俸禄的。我现在倒是想知道,那些钱,你们是如何支配的?拿了钱有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
三人低着头,红着脸,不知如何辩解。
穆悠将地上的香递给徐老汉:“我准备的这几支香,一支可以燃半个时辰。都站在一排,比比看。郭里正一顿饭花了三分之一炷香的时间,七菜一汤,有酒有肉,相当丰盛;何保长家准备了五个菜,也是酒肉齐全,用了二分之一炷香;熊邻长家做了三个菜和一钵稀粥,用时三分之二炷香;而此刻不知在这支香燃尽之前,本官是否能吃上饭啊?”
所有人都盯着徐老汉手里的香看去,只见那香灰逐渐落地,慢慢地,慢慢地,只剩下香梗了。
“怎么?饭还没好吗?”穆悠催促道。
“呃……老婆子,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做好啊?”徐老汉朝屋后喊道。
“明府,要不,上我家去吃吧。”
“不,上我家去。”
“我家离得近,去我家吧。”
三人陪着笑。
穆悠充耳不闻,看向徐老汉:“我还能吃上饭吗?怕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