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柳姑娘……画眉谢您救命之恩……”
她一出声就哭了，实在是受的惊吓不清。
而她这边的哭声一出，其他少女也一个接一个低低啜泣起来，甚至更有甚者，放声哭嚎。
梁黛倒也不恼，只等她们哭过一阵才问，“画眉，你该叫本宫什么？”
“公主！”
画眉哭着松手，后退一步，跪在地上给梁黛行了个大礼。姑娘们看见画眉如此，也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下来，磕头谢恩。
一时间带着哭腔的“公主千岁”响彻在这片北荒的土地上，而刚被人从马车后松绑的周祐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甚至，如遭雷劈。
所有的一切他都听到了……
他听到公主说杀了所有的蛮夷人，觉得不敢相信。
然后下一瞬，他又听到公主的贴身宫女喊公主柳姑娘……
柳姑娘……
这世间他最熟识的，最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柳姑娘只有，只有……只有那个柳霓裳！
不！
不可能！
公主不是说那柳霓裳死了吗？
还是说，与他说这句的，已经不是真正的公主殿下了？
周祐终于意识过来，脸色巨变。
他想起件件往事，难看至极。更别提先前他还在船上提出想带公主逃跑，被那些蛮夷人揍了一身的内伤，刚刚又被人重重的在腹部捶了一拳，此刻急火攻心，一口老血便呕了出来。
他真的难以想象，他竟然，连柳霓裳冒充公主殿下都没有认出……
他竟然，会把一个低贱的妓子，当做皎皎明月般的公主，供在天上。
他竟然，会在一个妓子的面前卑躬屈膝……
周祐仿佛失了魂。
但是他如何梁黛已经懒得再去管了。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最主要的是静下心来一心处理忘川的继位之事。
蛮夷王的兄弟甚多，今日来的只是其中几个，还有距离远的没有来得及过来凑热闹。但是他们若是收到蛮夷王身故的消息，肯定会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赶着收编蛮夷王手下的势力。
所以，这也是梁黛希望忘川尽快继位的原因。
她从大尹带来的护卫队已经解救了出来，可毕竟只有一队人马，完全不能跟这北荒之地，其他王族的兵马对抗。
她必须要原来的蛮夷王的手下听从忘川的调动。
至于不听从的……
梁黛眸色微暗，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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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被梁黛血洗的那一顶属于原蛮夷王的帐篷，最好的一顶被挑出来轻那忘川和尚住下。
继位在即，他却仍穿着一袭僧衣，不停的念着经，敲着木鱼。
忘川本身也有一小支蛮夷人部下，梁黛目前就带着这批人和护卫队，处置那些不服从的蛮夷。
今日梁黛掀帘进来，还没张口，忘川眼皮都不抬一下，便道：“你又shā • rén了。”
梁黛有些无语。
在这北荒之地想要洗澡是非常大的难事，她也不能处置一批人便去洗一次澡。
可这和尚，对于血腥味格外的敏感，只要她杀了人，哪怕再注意没有把血沾到身上，还是会被他嗅出。
至于忘川，自从到达北荒之地开始，他日日鼻尖萦绕这血腥气，念再多的佛经也没办法冲淡这种触感。
他感觉自己几乎要麻木了。
他并不想当这个蛮夷王，不然也不会早早的在年幼之时，便跟随使者前往大尹，拜入清泉寺门下。
可他也明白，梁黛选择的方式，是让大尹与蛮夷，两方损伤最小的一条捷径。
“小心。”
梁黛侧身将闭目沉思的忘川从木鱼前拽了起来，一支利箭穿透帐篷直接插在了先前他跪坐的蒲团上。
“那些人来了。”
梁黛将忘川扔下，拔剑而出。
忘川只听见帐篷外惨叫声起，到最后没有了声音。
梁黛带着更加浓重的血腥味进来，看见忘川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耸耸肩，也无可奈何。
毕竟没法子去逼个和尚接整天砍砍杀杀这件事情，他不阻止自己已经很好了。
不过她还是开了金口向这和尚解释，“这些不服你的人，只有杀了才是最省心的。”
“可惜了，本宫满手鲜血，与你这和尚的理念不合。”
忘川不说话。
他确实不喜梁黛shā • rén。
可是，他叹气却不是因为这个。
当他看到粱黛干脆利落的挥剑斩杀不服的蛮夷人时，他竟然恍惚间又看见了自己的梦境。明明是不同的容颜，不同的声音，可是她一出手，一招一式，便与那梦境中的碧衣女子重叠在一起。
带给他的感觉便格外的熟悉。
“阿弥陀佛……”
忘川闭上眼，转动着手掌上缠绕着的佛珠，却迟迟静不下心来。
他觉着，他离他所信仰的佛门越来越远了。
他总是在想，那女子，到底是谁？
不是乐幽公主，也不像他查探到的那个消失的花楼名妓柳霓裳。
忘川摇了摇头。
或许……他要的不是这幅皮囊的名字。他想知道的是，这幅皮囊之下，到底是哪一个灵魂与他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