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祐三年九月丁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登州军营。
八百亩校场上,耸立着一座高达半丈的点将台,台周旌旗飞扬。点将台前,两万披挂整齐的士兵,分为四个方阵,肃然而立。
巳时,数名齐着灰色鳞甲的骑兵,飞驰而至,在点将台前勒住缰绳,滚落马鞍,大步流星走上点将台。
为首的将领,身材修长,面容冷峻,十分年轻,但鹰一般的眼神仿佛比刀刃还要锋利。腰挎一柄横刀,往点将台上一站,气度不凡,顿时吸引了所有将士的目光。此人,正是淮南总军都指挥使,平北将军王茂章。
王茂章冷酷的眼神环视台前大军一眼,没有任何场面话,大声道:“奉吴王令,本将王茂章,淮南边军都指挥使,于吴王麾下编练诸军,某以为吴国之利器——请军旗!”
一声令下,一面黄旗被张小午搬上台。旗面上没有丝毫花饰,唯“吴”二字,迎着日光在风中飘扬。
在黄旗之后,是数面花纹各异的旗帜,其共同之处,皆书有“吴”“淮”二字。
王茂章从亲卫手中接过一卷书帛,激昂的声音再次响起,开始点将,“李简!”
李简从军阵中大步行出,抱拳道:“末将在!”
“上承王命,下应军心,本使着令你为东讨军马军指挥使,统帅五千骑兵!”王茂章宣令。
“末将领命!”李简凛然道。
“授旗!”王茂章一挥手。
李简接过王茂章亲卫手中递来的旌旗,喝道:“末将必不辱王命,以死卫之!”
说罢,擒着旗帜回到军阵。其所统率五千马军,欢声雷同。
王茂章一眼望去,这些马军皆握丈八马槊,腰配横刀,马鞍一边悬挂射程可达两百步的角,另一边悬挂牛皮圆盾。除此之外,还配有装有三十弩箭的一支箭囊。而阵前数十骑兵,战马更披有铁甲。
“李遇!”
“末将在!”
“本帅着令你为西讨军都指挥使!”
“末将领命!”
斥候着短甲,配横刀、旅臂短弩。
“刘威!”
“末将在!”
“着令你为中军步军都指挥使!”
“末将领命!”
......
点将完毕,王茂章扶刀而立,“凡兵,制必先定。制先定则士不乱,士不乱则刑乃明……军使宣读阵前军制!”
军使应声持书而出,在王茂章身旁站定,大声道:“兵之强在战。军不百战,百不当一;习而用之,一可当百。故军制首一,在行兵之规……”
六万边军,其中宿将带来的士兵占一半,李简的军队占一个指挥,另有他处调来的一个指挥。因为有王茂章在,得以顺理成章将这些军士,打乱原有编制,重新编伍,重新化为一个整体,各军的将领都是老面孔了,他们都信服吴王的命令,而是所谓的右衙府,他们也信任自己,更拥护杨行密大人。
原本李遇所领的骑兵营军官,除留下一部分任职于斥候外,大部分被王茂章布置在左翼,这是一股隐藏的力量。有这些精锐的老兵作为底层军官,充当核心,才能最大限度提升整体战斗力。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桀骜难驯和忠诚度的问题,毕竟不是自己带出来的。
落日余晖,给铁血冰冷的军营装点上一丝暖色,栅栏哨楼的颜色已经被即将到来的黑夜染成墨色,唯独它们的轮廓,给镶上了一道金边。辕门上昂首挺立的军士,手握长枪,姿态威严,夕阳的余晖像是情人的手,抚摸着他们宽阔的肩膀,不舍离去。
“我军处处设防,兵力不够集中,你们绝对朱温会派多少大军南下?”
王茂章居首座,开口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