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府里的三管家周海家的媳妇领着两个小丫头敲了惜花院的门,这位管家媳妇倒是见人三分笑,并未因温酌是个妾便有什么看不起,至少面上是这样。
“大娘子差咱们给小娘送东西来了,两匹杭绸,一匹素邹缎,大娘子说小娘留着做衣裳。大娘子还说小娘屋子里太素了,叫咱们送两次摆件了,奴便自己做主挑了个定窑的长颈双耳白瓷瓶,另一海兽葫芦铜摆件,小娘请看看,若是不喜欢,奴再给小娘换。”
温酌忙摆手道:“甚好甚好,辛苦嫂嫂带人送来,素桃,拿五十钱给嫂嫂打些酒吃。”
见素桃手里捧着一小串钱,周海家的笑容不变,却推拒了:“奴不过奉大娘子的意思,跑一趟罢了不值什么,当不得小娘赏,奴那里还有别的事,这便告退了。”
素桃送了这位周海家的管事媳妇儿出去,回屋便啐了一口:“五十钱都不接,这是嫌我们小娘赏赐的少呢。”
这个素桃自伺候了温酌,只觉得温酌和蔼可亲,一心只想好好伺候这位小娘,故也把自己划分成了惜花院的人,便觉委屈。
“昨晚大娘子和主君置气,倒拿咱们小娘置气,小娘还是大娘子亲聘回来的呢。这吃的用的,还不如那个王姐姐。瞧瞧那个王姑娘,穿金戴银的,咱们小娘身上倒是连件子像样的金首饰都没有,不知道的叫外头人瞧见了,还以为那个王姑娘是正经的良妾呢。”
素桃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大娘子拿小娘撒气,小娘还尽心尽意的给出主意,叫主君和大娘子和好,今儿就只赏了几匹缎子……”
温酌却觉好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娘,我可是为了您不平。”
温酌垂眸:“我知你是为我出气,我刚进这门子,这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一样不是大娘子赏的,王姐姐却是自小跟在大娘子身边的贴身丫头,哪能没些私房。况有一样,什么良妾通房丫头的这话不必再说了,昨夜大娘子发作一番,便要打王姐姐,她过得也苦,都是一样的人,还分个什么高低贵贱不成。只咱们院确实捉襟见肘,人家堂堂一个管家娘子,瞧不上这赏钱,也是寻常。你不去理会便罢了,服侍好主君和大娘子,以后也少不了些好处。你这话只说与我听,却不要到外去吵嚷,平白叫人看了咱们院的笑话。”
素桃撇嘴:“小娘说的是,奴也不过跟您一说,若出去说,倒叫人编排咱们轻狂呢。”
不过倒有一样,温酌确实上了心,当初便是因着银钱她迫不得已与人为妾,如今进了季家内宅,更是因着银钱束手束脚,若指望季家这每月的二两月钱,也不知哪辈子才能攒够银子,赎身出去。
现在的确得想个法子,赚些零用。想来想去,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便只能先叫素橘将大娘子赏赐下来的缎子收起来,又让素桃,将那个瓷瓶和摆件放好。且她进了季家这两天,也不知哥哥和姆妈情形如何了,心中也十分担忧。
后得知素桃是家生的奴婢,一家子的老小都在季家内宅讨饭吃,素橘却是外头买进来的,哥哥嫂子在外头种着几亩田。
她便向找个时间,跟主君或大娘子通个气,求个恩典,叫她能跟哥哥通信,好知道两人情况。她哥哥素来清高,若是知道她擅自做主进了季家为妾,还不定要怎样的伤心难过呢。
带着这点忧虑,她本就吃的少,晚膳也不过进了一碗粥,漱了口后,便见素桃满脸喜色:“小娘,主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