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瞧着只是银子的,颇有些瞧不上的样子:“这个是谁送的来着。”
顾嬷嬷忙回道:“是温小娘,虽然这镯子只是银的,可是打的也很精巧,咱们囡姐儿这么小,带太重的金,怕伤了姐儿的小嫩手,这个啊边角都磨的这般光滑,正合适。那温小娘,一个月不过二两月银,手头紧巴巴,至今还穿戴刚进门时候大娘子赏的那几件首饰呢,对咱们姐儿也肯用这些心思,也难为她了。”
徐氏也道:“她是个老实人,比罗氏那个贱婢知道尊卑,当初便是看重她好歹也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女儿,罢了,瞧她倒是乖觉,这年节也给她打两件首饰赏她吧,省着外人看见了,还要说我刻薄妾侍。”
徐氏出了月子,自是想拿回管家权,去老太太院里旁敲侧击的说了几回,老太太却满脸慈和,嘴上说着大姐儿身子弱,此时她正该多分出精力照顾大姐儿,她老婆子便劳累劳累,帮她多管几天,四两拨千斤般,就是不将管家权交给她。
添盆的钱虽到了她的私库里,可外头人上的礼金,可是走的官中的账,这要是拿不回管家权,怎么把这些钱弄到自己口袋里?快过年了,她姐姐那可是等着使银子呢。
新年便在徐氏与老太太各种斗智斗勇中来临。
今年过年是老太太当家,为图个喜庆,她便给全院上下各房当差的都多发了一个月月钱,连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清扫院子的杂役也都得了,一时间全府内外都喜气洋洋的。
温酌自然也高兴非常,她做的吉庆宫花卖的好,更有好些富贵人家的大顾客,定做另外的十二月令,要精美拿得出手戴的出去,除宫花外,各种金银玉石珍珠,不必计较,只要做的好看。涉及到复杂的金银镶嵌工艺,她自是不会做,但做好了宫花合着图样拿出去,自有祥记的师傅们操作。
这两个月她都没闲着,每月均有三四十两银子的进账,到了过年前几天,齐如月更是叫人送来了一张一百银子的银票并五个十两银子的元宝,一共一百五十两。温酌便给素橘的哥哥嫂子每人封了一两银子的小红封,给素橘的妈封了二两,又给她哥嫂的孩子另五百文的压岁钱。
那些宫花和她涉及的图样都很受欢迎,来打首饰买宫花的络绎不绝,可叫她大赚一笔。年节过后,生意定会冷清一阵,齐如月信中便叫她好生歇歇。
叫温酌更奇怪的是,一向对旁人小气的徐氏,过年时,竟也给了她一根素金簪两对金珠小耳环。
新年那日,老太太在府里摆了家宴,温酌和王氏一个良妾一个通房也破格单坐了一小桌,几个有头有脸的丫鬟们也单独坐了一桌。
徐氏穿的正是珠光宝气,秀发盘成西子嵯峨髻,发髻顶乃凤戏百花顶簪、侧边为凤凰展翅坠着长到耳垂的珍珠流苏钗子,下侧边又是两只小凤钗,中间带着红蓝宝王母驾鸾的挑心,下为镶宝凤纹挑心,额发两边均带着团花纹嵌珠流苏掩鬓,两条小流苏较短,垂在眉边,与凤钗流苏相映成趣。双耳带着花丝葫芦耳坠,脖戴碧玉同心锁璎珞,手腕上的掐丝烧蓝手镯。
简直贵气逼人,像个行走的珠宝架子。
温酌瞧着那整套的头面便觉眼熟,原先她给齐如月的图样,俱都是些可用轻金可用重金的首饰款式,多为年轻少妇带的,若是年长些的带着未免不大庄重。
后来齐如月便求她设计些贵妇们喜欢的整套头面,徐氏带的这套,不正是她设计的凤鸣朝阳头面吗?
老太太与徐氏季长盛单坐一桌,老太太自是坐着主位。
“今年二郎不回来,咱们家也是人少,瞧着人丁不兴旺。”
季长盛安慰道:“母亲别担忧,过了年小妹就动身来江南府,正好也脱了孝,二郎也来信说年后回来,等他们都回来了,这家里不就热闹了。”
“是呢,瞧瞧我,大过年的,还伤感起来。今年咱们家添了大姐儿,正是大大的喜事祖宗庇佑。我呀,就盼着你们多生几个,给咱们季家绵延子嗣,将来家里才热闹起来。”
“母亲别急,这不是已经有了大姐儿,这儿子还远吗?”
又说了一会话,见老太太动筷,其他人才动筷开吃,江南府不兴吃扁食,过年也是吃汤圆,晚上守岁,只要徐氏和季长盛陪着便可,温酌和王氏都各回各的院子。
过了初一,温酌便禀了徐氏,想要回娘家瞧瞧去,徐氏也恩准了。
温酌让两个丫头也回家同家人聚聚,素桃家人是季家家生奴仆,倒也不用出府,素橘家里人却在外头,坐着车回了小苦水巷,在门口下车后,给了赶车的小厮一百钱,叫他将素橘送去乌麻巷素橘哥嫂家。
嘱咐妥当后,方要推门而入,便见姆妈推着小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