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说出口并没有带给华寻任何痛快感,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无力。
他越是这么语无伦次,越是明白钟离这个名字始终如同咒语一样,悬在他的头顶上,无论过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只要回忆到那个带着暴风雨的夜晚,华寻的心就会如同被攥在扎满刺的手上,立马千疮百孔。
钟不离听完华寻这番话后,依旧没有说话,但是眼中爬上一抹情绪,这是一种类似于悲伤的情绪。
华寻看不懂钟不离,钟不离好像也看不懂华寻。
“钱包。”
钟不离终于开口。
华寻盯着钟不离的嘴。
“钱包我先不要了,放你那儿吧,反正你不是不愿意跟我说话吗,等你愿意的时候再还给我吧。”
华寻霸道地往后退,带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
“钱包里面有卡,你随便刷。”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跨上自行车,没再看钟不离,骑着车走开。
心跳得比安塞腰鼓还快。
tā • mā • de啊。
钟离这个王八蛋。
一路上,华寻都在心里骂。
钟离这个王八蛋,把我也变成了王八蛋。
沉默着半路后,张猴儿张开嘴。
“老大,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我跟你小学就在一块了,你哪儿来的那什么一辈子的兄弟啊?”
“幼儿园在一起的兄弟就不算兄弟了吗?”
华寻白了张猴儿一眼,说完后他自己先开始笑,脑海里浮现出两个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娃在一起搓泥巴的场景。
“开裆裤的革命友情!”
“行行行,开裆裤万岁!”
张猴儿跟着笑。
“老大,那你说钟不离能明白我们的意思吗?”
“应该吧。他看到钱包里的东西后,无论如何会有点儿触动吧。”
华寻语气也不确定。
“我看他刚刚态度有点儿好转的样子啊。”
钱包里的卡不是什么银行卡,而是贴着华寻大头照的饭卡。
简而言之,钟不离要是不原谅华寻,华寻就准备去做饿死鬼。
昨天晚上,华寻对着书桌苦思冥,在饭卡后面写上一堆煽情废话。
大抵就是诚挚的道歉,带着类似于“我可以当你儿子”之类的字眼。
“欸。”
张猴儿叹了口气。
“刚刚看钟不离那么着急地帮你追钱包,他肯定还很在意你,就是你们俩上次闹得太过,可能还没缓过来,也不知道那张学生卡能不能起作用,要是再不起作用咱们估计只能把衣服扒光负荆请罪了。”
“钟不离这家伙可真行。”
华寻开口。
“我脑细胞都快为他给耗光了,往后说不定我对自己媳妇儿都没有这么上心。”
隔天,钟不离没来找华寻还学生卡,华寻依旧是牢房里的那个无期徒刑罪犯。
心里全是乱嘀咕。
华寻也不知道钟老师到底怎么想的。
他到底有没有打开钱包看到那些道歉?
算了,不想了!
反正这事儿到周末也就真相大白了。
华寻在饭卡道歉的最后写着一行字。
“如果你原谅我,就在这周末十点来城南新开的咖啡馆找我。”
无期徒刑的这几天,张胖子正好有空,经常请华寻去吃饭。
每次去的时候,张胖子都会顺口一提一句。
“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钟不离怎么没来啊?我还想让他教教张猴儿的作业呢!”
面对这种问题,华寻只能闪烁其词。
“他最近有事儿,在家待着呢,不能出来。”
“那行,下次一定要带他来啊!”
华寻嘴上答应,但心里虚得狠,起码周末之约之前,他是没办法把钟不离给带来的。
但是张猴儿对华寻上他家这事儿越来越执着。
刚放学,张猴儿就凑过来。
“老大老大,你必须去我家吃饭!你没有发现最近你一来,我爸都不打我了!你简直就是我的救命符啊!你要是不来,我要是又被打怎么办?”
看在张猴儿一脸可怜相上,华寻决定舍身取义去他家吃豪餐。
他们往外走,教室门口站着两个高个儿的,他们看到华寻和张猴儿后立马皱起眉毛。
“欸,你们俩!”
其中一个人拦住他俩。
“知道一个叫张猴儿的人吗?就在你们班里的那个死暴发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