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寻用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一边在脑子里边借口一边和张养解释自己和他们的老大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大真不够意思啊，他怎么没跟我提起他在世上还有一个妹妹，你妈经常和你提起我们老大吗？”
华寻点头。
“他们俩关系很深。”
华寻说得就像是真的。
“感情很好,但是因为叔叔被调到海边儿，才不得已分开。”
华寻所说的每一件事都对上事实,毕竟他本人就是张养口中的老大。
华寻在心里组织语言,想问华寻死了吗，但又觉得这个问题可笑到愚蠢。
最后开口的时候,声音吱吱呜呜地从牙缝里指出来。
“华寻叔的墓地在哪？”
“你说他的墓地呀啊。”
张养把左腿架到右腿上。
“你妈也真不够道义的,现在才让你找过来，十几年了只有我和一众弟兄给他扫墓,一个亲人都没有。”
“我妈也是现在才知道他死了，毕竟叔离开后就没有再联系家里。”
华寻继续睁眼说瞎话编理由。
“我妈也不敢来,她怕自己看到后受不了。”
张养点头，甩着手上的烟。
“我也能理解，都能理解，咱们都是苦命的人啊。”
他吐出一口烟,眼神晃晃悠悠地穿过烟雾看向天空,好像看到曾经的日子。
“这样吧,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虽然说我今天下午没空,但是过几天就有空,到时候带你一起去看老大。”
他们俩一边交换BB机的号码,一边抱着胳膊往外走,大海一望无际，潮湿的水气往他们身上扑。
华寻看着张养骑上摩托车在沙滩上飞驰而去，沙子溅起来的时候,华寻想起曾经和弟兄们一起在沙滩边吵闹的豪横画面。
有时候他们会奔跑着吼叫着去小卖部顺走一些烟啊酒啊的，就跟一群强盗似的。
方明追着他们骂。
“你们这些枪杀的。”
但晚上华寻都会把钱补上，毕竟也只是图个乐趣。
沙滩上有好几个女生好奇的往华寻看去。
他低下头双手插在兜里，逆着人流回到青年旅馆，路途中口袋里的BB机一直在不断地震动。
这几天BB机的震动从来没有停止过，哪怕是晚上。
华寻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坐在地板上发呆，愣愣地看着震动的BB机，但从来没有敢接。
他知道BB机的对面应该是华东梅或者是钟不离。
但他就是不敢去接。
有一种预感强迫他不去接洽自己的生活，因为说不定真相解开后，他就没有必要回到以前的生活。
华寻害怕连累自己所谓的亲人们。
他连自己到底以什么样的形式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搞不清楚。
华寻回来后最紧张的是青年旅馆的老板，但他看到华寻的脸色没之前那么难看后，显然松了一大口气。
夜深人静的晚上，华寻依旧在失眠，挣扎好几个小时后，他最终放弃闭上眼睛。
坐起身把灯打开，背靠在床背上，抬头盯着屋顶上的白炽灯。
有一只虫子拼命地撞着灯泡，华寻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条虫子，不断地撞着未知的光芒。
可那光芒只是一盏多年失修的白炽灯而已啊。
虫子不知道，华寻却知道。
这灯光再怎么炙热，都是人工的，是假的。
就像他现在的生活。
华寻从兜里掏出BB机，从下午开始这玩意儿就再没有响过。
这让他感觉到安心，他盯着BB机，就像盯着自己和异世界之间的联系。
房间里安静得不像话，他想起刚刚再次走进青年旅馆时老板惊恐的眼神，没头绪地笑起来。
就在这时，安静的房间里传来刺耳的BB机叫声，冰凉地响在华寻的手边。
他立马往后一缩，眼神不可置信的落在屏幕上，看到钟不离三个大字。
小小的BB机如同滚烫的铁一般硌在华寻的手心。
他啪得把BB机扔到床上，自己往墙角处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