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寻发现海镇真得很小,借个火都能遇到熟人。
上次见到的那个小男孩儿。
笑起来挺好看的那个。
“华寻。”
钟离开口。
“叫老大。”
华寻接过钟离手中的打火机。
“别没大没小的。”
华寻捏着烟抬起眼。
“你女朋友？”
钟离身旁的女孩儿看起来很局促。
“不是。”
钟离摇头。
“老板娘女儿，她非得跟着我，我跟她说我喜欢男人她还跟着我。”
“那你就不能找个好理由？”
华寻笑着喷出一口烟。
“下周一有事吗？”
“可以有。”
钟离笑起来看向华寻。
“也可以没有,你说...”
“你再这么说话，信不信我抽你,知道下周一是什么日子吗？”
“六月一...儿童节？”
“我和几个弟兄晚上在海边开野炊,来吗？”
“你们都多大人了，还过儿童节？”
“你就说来不来吧,屁话怎么这么多？”
“我要看一下自己的日程。”
“你他妈一个打工的,有个屁的日程，周一晚上六点,要是我看不见你，你就等着被捆过来。”
华寻朝钟离的烟吐了一口烟。
“记得来啊,带不带女伴随你。”
华寻转过身。
“可以带男伴吗？”钟离大声问道。
“带你妈男伴。”
华寻没回头。
“我就是你男伴！”
后面的男孩儿在笑，听起来像是个傻子。
间或还有女孩儿委屈的说话声。
华寻觉得钟离拒绝的理由实在太烂。
怪不得这女孩儿怎么甩都甩不掉。
周一晚上五点半，沙滩上已经开始摆起桌子，张养系着个围裙烧烤,头上戴着个报纸做的帽子。
华寻拿着啤酒瓶径直走过去,摘掉张养的帽子。
“你怎么回事,还嫌自己不够傻吗？”
“老大,等会儿有女孩儿来。”
“所以呢...你是觉得这济公一样的帽子能给你加分？”
“不是,这不是我抹了发胶了吗,等会儿海风一吹,我发型就乱了....风来了,老大老大，帽子还我...”
张养扯着纸帽子往头上扣。
“老大，怎么样,你今天请的那个妞好看吗？”
“什么妞？”
“就是你昨天说的那个...你自己说得啊，叫那个....我不记得了，反正你说过要请一个人来，对了，我记得是姓钟！”
“钟离。”
“这名字好男性化。”
华寻伸出手打翻张养头上的帽子。
“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男的！”
“欸欸欸，我帽子...你请个男的干什么，好不容易办个野炊，还请男的...”
华寻仰头灌入一口酒，眯着眼睛看向远方。
“他来了。”
“谁？”
“钟离，还带着你想要的妞。”
钟离穿得很简单，短裤加衬衫。
华寻扬起下巴朝钟离打招呼，他发现这男孩儿身体线条挺好。
尤其是那双腿。
钟离走到跟前，华寻才终于把自己的视线从他腿上移开。
“华寻。”
“叫老大。”
“有酒吗，我渴了...华寻。”
钟离抬起眼，挑衅地看向华寻。
华寻莫名觉得这种神情挺讨人喜欢。
站在钟离身后的女孩开口。
“钟离，你不能喝酒，你还没有成年。”
“我十八了。”
“我看过你身份证，你还有三个月才到十八岁生日。”
“管什么生日，我今年十八。”
钟离从华寻的手里接过啤酒，直接往嘴里灌。
华寻看向女孩儿。
“美女，你这次是跟着他来的，还是他带着你来的。”
“他不让我来，因为他想喝酒。”
“你确定他是因为想喝酒才不让你来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华寻笑起来，咧开满嘴的鲨鱼牙。
“你长得这么漂亮，应该很有自知之明才对。”
女孩儿没有再说话。
站在她身后的钟离，一边喝着酒一边垂眼看向华寻，眼神带着点华寻看不懂的东西。
因为看不懂，华寻决定一言以概之。
小孩儿罢了。
六点钟之后，人越来越多。
老二和万明他们去沙滩边拉人过来吃烧烤，专门拉长得水灵的姑娘。
人群立马拥挤起来。
音乐声开得很大，灯光昏暗而变化。
华寻在一旁站着喝酒，看向跳动的人群。
钟离和他身后的女孩儿简直就像是在捉迷藏，钟离一直在躲，女孩儿一直在找。
华寻看着觉得好笑，便也真得笑起来。
钟离的眼神越过人群朝他投过来。
短促地和他对视，而后再次淹没在人群里。
华寻再次喝了一口酒。
他在想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到底在哪儿。
不想了。
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年华。
他转过身，把视线投向跃动的海，月光垂落在海边，铺展开一片银色。
华寻走过去，把脚踝淹没在海水里。
冰冰扬扬。
这个世界都在跟着海水晃动。
身后传来脚步声，钟离坐到他身旁。
“有烟吗？“
“你一个未成年抽什么烟？“
“tā • mā • de谁说我未成年了…十——八了。“
“不是说还有三个月才成年…”
“啧，那你刚刚还让我喝酒。”
华寻一边笑，一边把啤酒递到钟离跟前。
“没有烟，只有酒，爱喝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