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边!”初一正要向几位凌尊首徒说明怀疑,但凌非墨眼尖,忽然发现什么,抬手指向某个方向。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营地之外不远处,似有地面薄雾折she昏暗月光,由下向上散发着幽幽的白色光芒。光芒之中影影绰绰有低矮连绵的山影,山前却是一条水波沉沉的浊黄之河。营地里那些轻盈流动的薄雾宛,此刻如化作地面上铺设的蜿蜒小路,曲曲折折通向河边,连着一座木桥。
然而,从天御宗营地里蔓延出的薄雾却不是唯一一条通往河边的小路。在坎城之外的旷野上,这条路就像一颗参天大树埋没在黄土之下的须根,发散成细细密密,成千上万条分支。
细看之下,更是让人不寒而栗,他们每个人脚下都有那样一缕白色薄雾,环绕在脚踝之上,将他们与那条通往河川的路联系起来。冥冥中,竟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诱惑,吸引着他们走上那条薄雾之路,走向那远处的河川木桥。
“这是什么?!这怎么回事!”凌非墨讶异的看着环绕在自己脚上的薄雾,简单粗暴的用辉星剑将那缕薄雾搅散切断。然而只是须臾,薄雾便如同黏上了他一样,又恢复了原状,攀爬上了他的脚踝。
凌非潭也跺了跺脚,环着他的雾气亦是散了又聚。倒是不疼不痒,只是被环住的那只脚踝明显能感觉到寒凉。他不耐烦的嚷道:“我去查探一番,看看到底是甚妖邪敢在此兴风作怪!”
“哎!非潭师兄你不能去!”凌非茗出手拉住凌非潭,劝道:“现在形势不明,万一银眼夜魔突然出现你又不在,我们如何施展牵制邪魔的阵法?”
“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被这邪雾给牵扯着?”凌非潭嘴上说着,到底还是打消了独自离群的念头,只将满腔愤懑都撒在脚踝的雾气上,重重的跺脚将雾气驱散,又无可奈何的看着那雾气不紧不缓的再次恢复原样。
众人不敢贸然行动,却见营地之中,渐渐从各自账内走出许多出来察看雾色的天御宗弟子和镇民。弟子们到还还好些,被细雾牵扯之下,只有少数人走向了蜿蜒曲折的白雾之路。但是坎城的那些百姓却仿如着了魔一般,大多都眼含泪水,面带异色,神色或喜或悲,任由脚踝细雾牵引着,纷纷沿着白雾之路向营地之外踉跄行去。
“娘亲,娘亲!你去哪儿呀?”
一阵稚嫩的童声正泣唤着他的母亲,但那年轻的妇人却仿如充耳不闻,只茫然的在白雾之路上幽幽走着。她的眼神里焕发着愉快的光彩,口中喃喃念着一个男子的名字。
“娘亲,你不要奇儿了吗,娘亲!”小男孩惊恐的追赶着母亲,细瘦的脚踝上也牵着道诡异的细雾。很快他便踢到雪地里的枯草绊倒在女子面前,被遗弃的恐惧和摔倒的疼痛一并袭来,小男孩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奇儿……”仿佛儿子的哭声终于换回了女子的神识,她的眉目清朗须臾,便蹲下身去将孩子抱在怀中又站了起来,用微凉的手掌轻轻安抚孩童道:“奇儿不哭……你看,爹爹就在河对岸等我们呢……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说话的时候,女子的目光又渐渐的涣散了。
初一怔怔立在原地,脑海中灵犀子的声音仍未消散。斥责她怎可违背了自己的意愿与天御宗同流,并不停的唤她回到自己身边。初一抬目去看时,仿佛在那地上散发出的白色光芒中瞧见了灵犀子的身影。但她深知入天御宗是乃自己从无后悔的郑重抉择,与灵犀子一起铸下的大错尚未尽数弥补,又怎会半途动摇,再归歧途。
尤其在天御宗内,自己身旁,还有那样一个想要追随守候的人……
“非焉凌尊……”初一摇摇头,将脑海中的声音置之于后。她发现凌非焉的神色也有些许茫然,于是开口问道:“凌尊可是也听见什么或看到了什么?”
“没有。”凌非焉淡淡的回应着,面上神情却不似口吻那般轻松。
她明明一出大帐就看见营内许多百姓和些许天御宗弟子的行迹十分诡异,都在不由自主的往同一个方向或行走或眺望。但当她随之望去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已经变得清淡的雾气,却看不见任何异常,唯有深夜笼罩下的旷野操持和令人不安的无际黑暗。
初一见凌非焉的神情十分认真,不由感到惊异,即刻问道:“凌尊没有看到远处白色雾光中的山河木桥?没有听到任何亡者的声音?”
“没有。”凌非焉又重复了一遍。随即好像意思到了什么,严谨的瞳眸里忽然划过一丝失落之意,顿了顿才转向初一低声问道:“你……从那边……看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