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次辅气煞。
没有挽留,谁都知道他是被赶走的,竟连最后的名声都不给他!
“无知妇人!欺人太甚!”他一骨碌从病床上爬起来,厉声指责,“老朽于你三分颜面,你竟辱我!”
曹四爷已回京,侍奉在老爹身边,听他胸腔震颤,面皮通红,唯恐老人家一口气上不来,忙扶他坐下:“父亲息怒。”
程丹若道:“您想想云南的百姓,再生气不迟。”
她赞同士大夫的默契,政斗不伤性命,下岗回老家就行。但这不代表曹次辅在隐瞒战事之后,还能荣誉归乡。
“是让人以为您病重,天子怜悯才即刻允准,还是让人揣测,您延误战情才被革职,您自己选。”她放下手中的人参盒,“如果是我,肯定好好养病,曹四爷前途正好,丁忧了多麻烦,外子记着他们少年情分,我可不一定。”
“你……”曹次辅胸膛起伏,手指颤抖。
程丹若欠欠身:“告辞。”
她朝曹四爷点点头,转身离去。
曹四爷立马就给老爹跪下:“爹,稍安勿躁,咱们从长计议。”
曹次辅看向儿子,半晌,颓然阖眼。
无论是否情愿,他的仕途都已经到达终点,再多的不甘心,为了家族和子孙的前程,也只能忍下。
再怎么样,入阁已是辉煌至极,他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不是谁都能走到终点,像他这样的人,才是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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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次辅病退没几日,谢玄英升任兵部尚书。
他调动西南兵马,支援云南与缅军作战。
程丹若手书急信一封,递到贵州给金爱父女,让他们调解生民药行,尽量为前线部队做好后勤,多招收医学基础的人入伍。
并表示,如果有表现出众的军医,可授予低阶军衔,千户百户不行,小旗、总旗还是可以的,正好编出一支医疗兵。
兵马调动,亦不能缺监军,惯例由太监担任。
程丹若在从前的学生里扒拉扒拉,挑出个功课好,做事也勤恳的学生,让他去云南为监军。
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我离开贵州已久,不知西南如何,你多看少说,将那边的情形告知我,不要为非作歹,也不要替人隐瞒,明白吗?”
学生叫福山,闽南人,熟悉南方的气候和环境,闻言连连点头:“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仔细留神。”
程丹若叹气。
她现在理解皇帝为什么喜欢派太监了。
山高水远,鬼知道下头的人还是不是忠心,有没有好好干活,只能派人监督。但有效吗?多半没有。
太监到了地方,多半与当地官僚勾结,收受贿赂,欺上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