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晴醒来时,天已大亮,门外传来稚声,唤的正是她的名字。
“包捕快,我家少爷要出门,问你是否同去?”
那声音尖细,像快到变声期的孩童,不是太过熟悉,包晴也认不出那会是紫苏的声音。
她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将头绾好,翻身下床过去应门。
可走着走着,就发觉哪儿不对,阿顾呢?
“阿顾?!”
“咳咳。”
包晴一惊,赶忙冲到门外,冲着房顶大喊:“阿顾,你怎么上去了?”
连遇看着她,脸难看的紧:“带我下去。”
还在屋里净手面的包斩闻声赶忙出来看热闹,见状笑得连脸上牙粉未净都忘了,“这什么造型啊,大清早登高望远吗?可是登高不该是站着的,你这怎么又是蹲,又是抱的……哈哈哈!”
“某人睡觉还喊娘呢。”
包斩脸一黑,瞧着不住朝屋顶张望的紫苏,敢怒不敢言:怎么随便来个人都敢怼他了呢。
见包斩狼狈地缩回屋里,连遇的脸色微微的好看了些,他攀着包晴的胳膊自屋顶一跃而下,脚踏上地面那刻,人终于狠狠地长出口气:那蠢药到了时辰就失效,害他在上头挂了半宿!
“你怎么上房顶了?”
“不想你碍着我娶亲。”
“衣服怎么湿了?”
“早起雾气大。”
结果那日,四个人早饭也没顾得上吃便仓皇地出了院子,没法子,两道天雷下来,差点将那两间房子也劈坏了。
晴了两日的落霞关今早拢起一团淡青色的云,天阴欲雨,云却欠了些火候,眼瞧这雨一时半刻还砸不下来。
包斩啃着手里的包子,对方才的情形还心有余悸,不迭地捶胸回头:“你劈坏几间房子不要紧,衙门可是要赔钱的,你没见何毓这些天气不顺,有一半原因就是为着道歉的事,劈坏一间房便要道次歉,劈一次道一次,你们没见他那脸色,黑的像锅底似的。”
“他气你不是该高兴才对么?”
“对是对,可房子坏了这些间,再坏我怕我要搬去同你住一间。”一想到要和扫把星住一间,包斩的头顿时晃如拨浪鼓:两权相较取其轻,现在那间房子还是留着的好。
摇头的工夫,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声,那人跑的跌跌撞撞,似是没注意路上还有四个人,直奔他们就过来了。
包斩走在前头,头一个反应过来,三两口吞下半个包子,将那狂奔之人转身抓住:“谁啊,走路不长眼?往人身上撞的?怎么是你?”
陆英抱着包东西站在那,这会儿正抹眼泪,实在无法回话,包斩想想便松了手:“你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
陆英哭地伤心,嗓子都哑了,闻声只是默默摇了摇头,她缩站在那儿,一身素净的打扮显得她越发的可怜。
忍了半天的紫苏终于忍不住,扯了扯包晴。
陆英自打进了吉庆班就跟着她,吃住全在一起,比起同门师兄妹,陆英更像紫苏的妹子,见她孑然一人在那哭,紫苏看着格外的不忍。
帮我问问情况吧,小晴。
包晴会意,正要上前,打从陆英来的那条路上又窸窸窣窣传来许多动静,连遇抬眼一看:“是吉庆班那群莺莺燕燕。”
为首的正是那个林乔儿,与陆英不同,这会儿的林乔儿打扮的格外精致,青花攒成的珠翠左右两支插在头顶的双刀髻处,不张扬却格外精致,颜色恰好又和身上的云锦绣幏玲珑裙的颜色呼应着,光这身打扮就见出是花了心思的。簇拥在她身周的那几个打扮的虽不及这林乔儿,却也都花枝招展,就连里头顶小的丫头头顶也插了朵颜色明艳的玫色绢花,哪一个都比陆英那一身淡裙来得“扎眼”。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追到近前,见有旁人在,顿时将先前那股吃人的气势收了起来。
林乔儿更是先一个朝包斩拜了拜:“不知包捕快在此,多有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