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了,没有叫好声,甚至没有掌声。败了!
江崇召不敢抬头看众人,完全能想到这些看客脸上不屑、耻笑的表情,就像老爹一样。
自从六岁拜剑舞大家叶飞凤为师后,十多年来,没人知道自己有多努力。即便被爹骂、即便没人看。而这持剑飞天舞,整整用了三年编排!虽然师父早已过世,但这曲剑舞,更像是给师父、也是给自己的交待。
就好像,从习舞那天起,就认定自己舞技高超。天天告诉自己,若有机会,必定一舞成名!
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江崇召始终低着头,鼻子有些酸涩、眼圈微红,手中长剑滑落。这一幕,让人心痛。
败了,败了也好,从此放下,不再想它……
缓缓的,在这静止的戏台上空飘下一块丝帕。也不知这块丝帕触动了什么,台下突然如沸腾了一般,荷包、玉佩、头巾、扇子……一股脑儿的全往台上扔。
一只鞋子打到他身上,江崇召愣了愣。鞋子?是不是还有臭鸡蛋?!过分了!
不过,更过分的是,越来越多的人大喊着“美人不哭!”“飞天菩萨!”“爷心痛你!”大呼小叫的冲向江崇召。
江崇召没听清大家在喊什么,瞪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人潮推翻了两排桌子,向戏台涌来,完全呆了。
“爷!快跑啊!”离尘隔着人潮,急的朝天大喊。
沈维汉飞身而起,一把揽过还在发呆的江崇召,在长索上轻点,直接从三楼窗口跃出,一手攀住四楼窗台,翻身入内。
整个黄金银满楼都被这曲剑舞搅乱,无论男女,似乎都见到了自己梦中所见之人。
萧逸彬呆呆站在二楼,如石像一般盯着早已无人的舞台。心中一遍遍重复着刚才台上的每一个回眸、每一次飞舞的身姿。是他?是他!就算隔的再远也能一眼认出他,江崇召。江崇召!终于,还是你赢了!因为,这世上已经不需要再有其他人!
四楼房内,沈维汉轻轻放下江崇召,起身关上窗。而江崇召还趴坐在地上发呆。
“公子……”沈维汉回身,半跪在他身旁,看着他侧脸,似乎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声。
江崇召眉头微皱,转过头看他,“说实话,是不是很差?”
沈维汉慌忙移开眼神,吸口气道:“我……沈某……属下,本就不懂这些。”
江崇召惨惨一笑,“那就是了。”叹了口气,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个球,“我花了一个时辰上妆;花了一个月找面料;花了半年编曲;花了一年画每一件饰品、衣样、妆面;而这套剑舞,花了三年。我也是有理想的,学剑舞十四年,从没放弃,即便除了师父,没人认真看过。挺好的,半天,让我看清现实。”
房内静了下来,而江崇召的这番话,让沈维汉心痛起来,“公子,属下虽不懂,但很好,真的,很……很好。”
江崇召红着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倔强的擦了下眼睛,点头,“也好,就这样吧。明天,我们去苏州。这里改青楼,随便找个人管着就是了。”
“公子……”沈维汉不知道该说什么,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帕子,替他擦泪。
江崇召苦笑了一下,对沈维汉道:“你能不能出去?我想一个人,哭一会。”
沈维汉微微迟疑,点头起身,正准备出门。门外,离尘大呼小叫的冲进来,“爷,不得了了!下面已经出到五千两银子,请您再舞一曲!”
“啊?!”江崇召盯着离尘,呆了。
※
美剑仙,这三个字名震扬州,只花了半天。却足足用了十天,才让蜂拥而来的男男女女们明白,这一舞在扬州已成绝唱,而且绝对不是银子的问题。
传说,黄金银满楼答应了一个不可能的条件,才求到‘美剑仙’一舞。舞毕,他就走了。留下二位指点过的舞伎,作飞天舞,看客只能隐约在她们身上,看到一丝‘美剑仙’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