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事隔大半年,第一次踏上武昌的土地。若不是被老爹一封信骂回来,朱孟炤觉得多少会流些思乡之泪。只是现在,这激动的泪水,已化成怎么对付老爹的心思了。
楚王府,书房。楚王朱桢一身便服,坐在书桌前似在看着什么。
门口,朱孟炤小心翼翼的敲门进房。
朱桢抬头瞥了他一眼,大半年不见,黑了也瘦了,但脸上贱贱的表情仍和原来一样,看见就气。于是,脸色一沉,吐了个字,“坐。”
朱孟炤偷偷瞄了眼朱桢。咦?进门的时候,明明还没这股气压,怎么一个‘坐’字就变了?既然给坐,就没理由不坐。朱孟炤乖乖坐下,等宣判。
“出去大半年,回来连请安都不会了?”朱桢说这句话,头都没抬。
朱孟炤吓了跳,急忙起身,行礼道:“孩儿给父王请安。”
“不用了。在你身上,本王想安也安不了。”朱桢拉长了语调,“坐。”
“是。”朱孟炤又一步跨回坐下。
“说说吧。”朱桢极随意的说了句。
“呃……”朱孟炤张了张嘴。这问题,从收到老爹要他回家的信之后,就开始想了,直到刚才进门,还没想好说什么。反正说什么都是错,不如直接跪祠堂。“孩儿知错了,这就去祠堂……”
“什么都没说就知错了?错哪了?说来听听。”朱桢又瞥了他一眼。
不会吧?跪祠堂都不成?
说什么呢?王其缯的五万两银子?回来之前,四家园子、之前给的蚕茧,再加三万二千两,这借款算是了结了。不不,应该是为什么要借钱。
朱孟炤理了理思路,说起来:“孩儿到苏州没多久就遇到了王贵妃的父亲。我没找他,是他拿了帖子请我。爹说过,被人认出来就不能承认嘛,我本不想去。后来想,这也挺烦的,还是和他明说比较好。谁知到他家,他开口就说要一起合作做生意。所以,就……这样了。”说完,不放心的看看朱桢的脸色。
“噢?你和王氏合作了?”朱桢翻着桌上的书信,没抬头。
“他说要合股嘛,就直接给银子了,我也不能白拿他的,就把扬州收来的产业抵给他。回来之前,已经清账了。”朱孟炤吃不准这样说行不行。反正账确实是清了。
朱桢点着头,又问:“你在扬州收了产业?花了多少钱?”
能说没花钱吗?对,私盐的事应该能说。
“这个,没到年底嘛,还没让周止盘账。”朱孟炤的笑容极紧张,“扬州主要是,知道了些有关私盐的事,噢,是沈侍卫查出来的。想着这事有违大明律,就、就……孩儿没写过折子,所以就私下和太子殿下说了,也就是亲戚间的一封信。”
朱桢突然冷笑了声,问:“周止在苏州?”
糟,怎么说到周止了?
在火烧傅文华之前,周止已经带着老辛、老壬离开苏州去收粮。
周止说的确实没错,如果不想办法,到年底,银子肯定不够交差。既然知道苏州有田疫,粮价可能要涨,那就赌一把试试。老爹叫自己回来,难道是为了这事?但要让自己主动认,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