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孟炤跪的毕恭毕敬,完全不敢抬头。为什么要提苏州?那份密折?不对不对,既然要商议政事,为什么不先将跪了一晚上、完全不该参政的藩王之子赶出宫去?现在怎么办?当什么都没听见?
“朱孟炤。”
朱孟炤一抖,“臣,在。”完了!怎么办?爹不在,谁来救命?
“你平时爱吃什么?”朱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
“回万岁,不挑。”朱孟炤更加心慌起来。
朱棣点着头,微笑道:“御厨做的阳春面就不错,一会你要尝尝。”
“谢万岁赏。”阳春面?不会是杀头饭吧?不能加块肉?!不不,吃什么真无所谓,只是很想见到明天之后,每天的太阳。
“唉,你有阳春面吃,苏州的百姓……若是粮价贵一倍,你说有多少人吃不上饭?若是贵二倍、三倍呢?”朱棣痛心的问。
这问题怎么回答?万岁,下头跪着的不是内阁辅臣,而是什么都不懂的闲散宗室。朱孟炤暗暗叹了口气,只能呆呆的回道:“回万岁,苏州是鱼米之乡,真吃不上饭,应该还能吃鱼。”
“噗……”朱高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下没忍住笑出声,随即又收了笑意,回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朱棣看着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想打人的冲动,随手拿起案上的奏折猛的扔到他面前,“江南一带五万多斤粮、苏州近郊七百多亩地!好手段啊!”
咦?这幕的感觉,怎么有点熟悉呢?四伯和老爹,还真是亲兄弟。也不知为什么,朱孟炤反而不怕了,“回万岁,臣也不想。只是都秋天了,冬天一到就过年了。臣急。”
“急?”朱棣冷笑一声,“敛财、并地!每一项都是大罪!更不用说诱拐、利用皇太孙,扰乱朝纲!”
“啊!”朱孟炤猛的抬头看向朱棣。难道、难道不是你们要我去苏州?你们要我去赚钱的吗?可,圣上这表情、这语气,像极了翻脸不认人!
“皇祖父!”朱瞻基大急,“孙儿近日所为与堂叔没丝毫关系……”
“住口!”朱棣怒喝。
朱瞻基不敢出声,紧张的看了看朱孟炤。
“哼,很好。楚王一脉,大约是在武昌住够了!”朱棣看都不看跪着的二人,随手拿过纸、笔,似要写什么。
“万岁!”来真的?!朱孟炤脸一下白了。“万岁明鉴,臣、臣……”瞬间划过无数个念头,差点习惯性认错。但这错不能认,认了就完了。
“那你说说,这五万多斤粮、七百多亩地,是想干什么?”朱棣停下笔,抬头看他。
“臣……”朱孟炤脑中一片空白。
“想清楚。以你的罪,别说是夺爵,软禁一辈子都是轻的了。”朱棣像是随口提了提。
等等、等等,刚才这位说什么来着?苏州什么?
朱孟炤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自镇静道:“回万岁。之前,臣在苏州,听说将有大灾。因此,就与父王派来的几位农学大家,一起劝人毁田抗灾。可是,乡间农人不愿毁田。所以,臣就出此下策,与农人对赌。”
“臣收田地,并非为了并地。而是、而是,听说疫情之后,农田将有几年无法种植,要散病气。所以……臣收了地是为了减少农人损失,保护这些田地不被他人夺走,等去了病气之后,再还给农人。”